離開往生客棧那扭曲空間的庇護,重新踏入灰燼平原,葉凡才真切感受到自身狀態的糟糕。
往日里充沛的法力如今如同干涸的河床,運轉起來滯澀不堪,神識范圍也大幅度縮水,僅能覆蓋周身十丈左右。一陣夾雜著灰燼的冷風吹過,他都覺得有些腳步虛浮。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葉凡緊了緊錢掌柜給的、帶著霉味的斗篷,嘴里嘟囔著。這斗篷似乎有微弱的氣息遮蔽效果,是錢掌柜“友情贊助”的破爛之一。
穢源珠倒是精神抖擻,它似乎很享受外界“自由”的空氣,時而化作一灘爛泥在灰燼里滑行,時而蹦跶到葉凡頭上,好奇地打量著這片荒涼死寂的世界。
根據簡陋地圖指示,“骸骨城寨”位于西北方向,需要穿越小半個灰燼平原。這片土地仿佛被一場亙古的大火焚燒殆盡,只余下無盡的灰黑塵埃,以及偶爾從灰燼中探出的、不知名生物的慘白骨骼。天空永遠是壓抑的鉛灰色,沒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昏沉。
葉凡不敢大意,盡量選擇地勢起伏、或有巨大骸骨遮蔽的路線前進,同時將神識催動到當前極限,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無論是平原上游蕩的詭異生物,還是“骸骨收稅官”的眼線。
行進了約莫小半天,一路有驚無險。除了幾只潛藏在灰燼下、試圖偷襲的低級“灰燼蠕蟲”被穢源珠興奮地撲上去當成零食吞掉外,并未遇到太大麻煩。
就在葉凡稍微放松警惕時,前方一片相對平坦的區域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見三名穿著破爛、氣息駁雜的修士,正圍著一個看似昏迷倒地、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那書生衣衫襤褸,面色慘白,身旁還散落著一個打開的包裹,幾塊閃爍著微光的【灰燼結晶】散落出來。
那三名修士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其中一人正彎腰去撿那些結晶,另一人則用腳踢了踢昏迷的書生,獰笑道:“嘿嘿,運氣不錯,碰到個肥羊!看樣子是法力耗盡暈過去了。”
“大哥,搜搜他身上還有沒有好東西!”第三人搓著手道。
典型的殺人越貨現場。在灰燼平原這種無法之地,再常見不過。
葉凡本不欲多管閑事,他現在自身難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下意識地想繞開。
然而,就在他準備轉身的瞬間,懷里的【見習仲裁者徽章】突然輕微震動了一下,一股微弱的信息流傳入腦海:
【目標單位:???】
【狀態:偽裝昏迷。】
【關聯債務:檢測到輕微欺詐契約波動(針對眼前三名修士)。】
【風險評估:低(對宿主)。建議:可進行觀察,或行使見習仲裁者權限予以警告。】
葉凡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偽裝昏迷?欺詐契約?
他立刻凝神,再次仔細看向那“昏迷”的書生。這一次,在他的神識仔細探查下,終于發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異常。那書生的呼吸雖然微弱,但節奏極其平穩,體內法力流轉也并非完全枯竭,反而在皮下隱而不發,帶著一股陰柔的勁力。
這是個陷阱!那書生是在釣魚執法,或者說,黑吃黑!
而那三名打劫的修士,顯然才是真正的“肥羊”。
“有點意思……”葉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沒想到這仲裁者徽章還有這種“鑒謊”和“債務洞察”的輔助功能。雖然只是見習臨時工,但似乎權限還挺實用。
他改變了主意,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主動從藏身的巨骨后走了出來,朝著那四人走去。
腳步聲驚動了那三名修士。他們立刻警惕地回頭,看到葉凡孤身一人,氣息萎靡(并非偽裝),頓時松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兇悍之色。
“哪里來的小子?不想死就滾遠點!”為首那名“大哥”揚了揚手中的砍刀,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