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在往生客棧的日子,就在這種白天干雜役、晚上“學習”壞賬卷宗的循環中過去。他漸漸習慣了用忘川水拖地時腦子里閃過各種死者走馬燈,習慣了把怨念垃圾分類時聽到的竊竊私語,也習慣了孟婆阿姨那永遠火候不對的湯和錢掌柜那永遠畫大餅的“工錢”。
那塊【仲裁契約殘片】在能量耗盡后,變得如同普通鐵片,再無反應。葉凡嘗試過用靈力溫養,甚至偷偷摸摸想用幽冥糞叉的力量刺激它,都毫無效果,只好暫時收起。
這一日,他剛把后院新送來的一批“執念殘渣”(據說是某個破產魔神不甘的念頭所化)塞進嘆息之墻,累得腰酸背痛,正準備回他那小雜物間啃一口那堅硬如鐵的往生饅頭,錢掌柜卻笑瞇瞇地攔住了他。
“小哥,先別急著休息。后院‘凈舍’那邊需要打掃一下,之前住的客人剛走,留下點…嗯…痕跡。”
“凈舍?”葉凡挑眉,這客棧名字起得一個比一個怪,“還有叫這名的房間?”他印象里往生客棧的風格應該是往“陰森”、“詭異”上靠的。
“嘿嘿,特殊客人,特殊待遇嘛。”錢掌柜搓著手,“快去快去,打掃干凈點,說不定有‘驚喜’哦!”
葉凡對錢掌柜口中的“驚喜”已經產生了嚴重的PTSD,每次都沒好事。但他還是認命地拿起工具,朝著錢掌柜指的方向走去。
所謂的“凈舍”,位于客棧后院一個極其偏僻的角落,是一間獨立的小小石屋。與其他地方的雜亂破敗不同,這石屋外表看起來異常干凈整潔,甚至隱隱散發著一層微弱的、讓人心神寧靜的白光。
然而,當葉凡推開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門時,一股極其濃郁、混雜著圣潔與某種焦糊味的怪異氣息撲面而來!
石屋內部更是觸目驚心!墻壁、地面、甚至屋頂,都布滿了焦黑的灼燒痕跡和一道道如同被利爪撕扯過的深刻劃痕。一些地方還殘留著點點如同凝固圣血般的暗金色斑塊,散發出令人不適的純凈波動。整個房間仿佛經歷了一場神圣與污穢的慘烈大戰。
“這…這是‘凈舍’?這他媽是被凈教拆遷隊光顧過了吧?”葉凡目瞪口呆。
他胸前的見習仲裁者徽章微微發熱,傳遞出警示的波動。而他懷里的穢源珠,則像是嗅到了天敵的味道,瞬間躁動起來,散發出混合著銹蝕與怨念的混沌氣息,與空氣中殘留的圣潔力量隱隱對抗。
“噗嘰!(厭惡)”
葉凡皺了皺眉,強忍著不適開始打掃。他用忘川水浸濕拖把,擦拭著地上的焦痕和暗金色斑塊。河水與那些圣潔殘留物接觸,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縷縷青煙,仿佛在凈化著什么。
當他清理到房間角落時,目光一凝。那里有一小堆不起眼的、如同灰燼般的物質,但在那灰燼之中,似乎埋藏著什么東西。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灰燼。
下面是一小塊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材質非金非木的暗紅色碎片。碎片表面刻著極其復雜、令人頭暈目眩的紋路,中心則是一個模糊的、仿佛由火焰與扭曲符號構成的印記。
就在葉凡的手指觸碰到這塊碎片的瞬間——
轟!
他感覺自己的腦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炸彈!無數混亂、瘋狂、充滿褻瀆與毀滅意味的低語和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入!
燃燒的星辰!崩塌的神國!在無盡虛空中蠕動的不可名狀之影!還有…一個宏大、暴戾、仿佛由億萬生靈痛苦哀嚎匯聚而成的意志碎片!
“嘶——!”葉凡猛地縮回手,頭痛欲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僅僅是觸碰,那碎片中蘊含的瘋狂與混亂就差點沖垮他的神識!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混沌邪能’與‘禁忌知識’污染!立即切斷接觸!】
【物品鑒定:???(信息受到嚴重污染,無法完全識別)…疑似與‘湮滅教團’或‘虛空低語者’等極端混沌崇拜勢力有關…極度危險!建議立即銷毀或封存!】
系統的警告尖銳刺耳。
而更讓葉凡心驚的是,他懷里的穢源珠,在感受到那碎片氣息的瞬間,不再是之前的厭惡,而是表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它劇烈地蠕動著,試圖從葉凡懷里鉆出來,去觸碰那塊碎片!
“噗嘰!噗嘰!(想吃!)”
“吃你個頭!”葉凡死死按住躁動的穢源珠,心驚肉跳。這賠錢貨連這玩意兒都想吃?不怕把自己變成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