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惡意如同實質的針尖,從大廳四周的陰影中刺來,牢牢鎖定葉凡。數量至少有三股,甚至更多,隱藏在破損的控制臺后方、傾倒的貨柜陰影里、以及天花板上垂落的管線叢中。它們的“目光”并非單純的殺意,更帶著一種審視、評估,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葉凡心臟狂跳,強行壓下因消耗過度而翻涌的氣血和眩暈感。他站在原地,沒有貿然動作,只是將僅存的丹元緩緩流轉,護住要害,同時將黯淡的“心燈之火”維持在最低限度,護持靈臺,感知著周圍的每一絲動靜。
大廳內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遠處不知何處的能量管道發出的、極其微弱的“滋滋”漏氣聲。灰塵在從入口透入的微光中緩緩飄浮。
“誰?”葉凡沉聲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
沒有回應。但那些惡意目光的鎖定感更加清晰了,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在緩緩移動、調整位置,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
是凈教的殘黨?還是沉眠回廊中其他的探索者?又或者是…某種未被記錄的、生存在此地的詭異生物?
葉凡的大腦飛速運轉。硬拼絕無勝算,他現在的狀態連全盛時期三成都不到。逃?入口就在身后,但外面是棧道和可能存在的更多晶髓獸或其他危險。而且,對方既然在此設伏(或恰好在此),恐怕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必須虛張聲勢,或者…找出對方的弱點或意圖!
他左手看似隨意地垂在身側,實則指尖已經觸碰到儲物道具中的幾根【虛空探錨針】。右手則虛握,青銅手鐲微微發亮,補全的密匙也被他悄然握在掌心。
他再次開口,聲音刻意帶上了一絲疲憊卻不容置疑的威嚴,同時將補全密匙散發出的、屬于上古凈庭高階權限的獨特波動,稍微釋放出一絲:“吾乃‘巡天星契’執契者,持‘主庭最終密匙’至此。爾等何人,藏頭露尾?”
這一下,似乎起了效果!
周圍的惡意目光明顯波動了一下,那股驚疑感更重了!甚至隱約傳來幾聲極其輕微、仿佛壓抑著的吸氣聲!
“巡天星契…主庭密匙…”一個沙啞、干澀,仿佛很久沒有說過話的男聲,從左側一臺傾倒的控制臺后方響起,用的是古老但葉凡能聽懂的通用語變體,“…證明。”
證明?葉凡心中一動。對方知道這兩個詞,并且要求證明,說明他們很可能與上古契約文明或凈庭有關聯,至少不是完全無知的怪物或凈教那種明顯敵對勢力。
他略微抬高左手,將那塊紋路清晰、散發著內斂威嚴波動的補全密匙,完全展露出來。同時,眉心黯淡的“心燈之火”也被他強行催亮了一瞬,那淡金色的、蘊含契約與意志本源的光暈,在昏暗大廳中格外醒目。
“此物,可否為證?”葉凡聲音平靜,目光銳利地掃向聲音來源。
沉默。
片刻后,那個沙啞男聲再次響起,語氣復雜:“…密匙…竟真的…還有殘存…‘心燈’…雖然微弱…但本質不假…”他似乎是在對同伴說話。
緊接著,另一個更加低沉、仿佛金屬摩擦的聲音從天花板方向傳來:“…狀態極差…重傷虛弱…威脅度…低。”
第三個聲音,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從右側貨柜后響起:“…身份存疑…但‘契’與‘鑰’做不得假…或許…是機會?”
他們在交流,評估葉凡。似乎分成了謹慎派、觀察派和…機會派?
葉凡不動聲色,一邊抓緊時間暗中調息,恢復一絲丹元,一邊仔細傾聽和分析。他們的對話透露了幾個關鍵信息:他們認識密匙和心燈,對上古契約體系有了解;他們在此地似乎另有目的,且處境可能也不妙(提到“機會”);他們并非鐵板一塊,內部有分歧。
“諸位,”葉凡再次開口,打斷了他們的低聲交流,“吾無意與諸位為敵。吾循上古指引,經凈化主庭、歷沉眠回廊險阻至此,只為尋得離開此地、返回外界的路徑。若諸位知曉,或可合作。”
他直接表明了目的和部分經歷(提到凈化主庭和沉眠回廊險阻,暗示自己并非弱者,只是經歷苦戰消耗巨大),同時拋出了“合作”的橄欖枝。
大廳內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終于,那個沙啞男聲的主人,從控制臺后緩緩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形瘦高、穿著破爛不堪、依稀能看出是某種制式灰黑色緊身作戰服的中年男子。他臉上蒙著一塊骯臟的布巾,只露出一雙深陷但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警惕,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他左手握著一柄造型奇特、似乎由某種生物骨骼和金屬拼接而成的短杖,右手則隱在身后。身上散發著金丹中期左右的波動,但極其不穩定,且帶著一種被“沉寂”環境長期侵蝕的晦澀感。
緊接著,從天花板垂落的管線中,如同沒有重量般滑下一個身影。此人身材矮小精悍,同樣穿著破爛的灰黑色作戰服,臉上戴著完全遮住面容的金屬面具,面具眼部是兩片深紅色的晶片。他落地無聲,手中反握著兩把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弧形短刃,氣息更加陰冷隱匿,修為約在金丹初期頂峰。
右側貨柜后,走出一個身形相對纖細、同樣蒙面、但能從輪廓看出是女性的身影。她手中沒有明顯武器,但十指修長,指尖隱約有細微的能量電弧跳躍。她的氣息在三者中最弱,約在假丹圓滿,但眼神卻最為靈動和……充滿算計。
三個人,呈現三角站位,隱隱將葉凡圍在中間,但并未立刻攻擊。
“合作?”沙啞男子,似乎是首領,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氣帶著嘲諷,“在這鬼地方,連自己人都可能變成‘食物’或‘傀儡’,談何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