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沉寂之海”中,他看到了無數細若游絲、顏色各異的“線”或“脈絡”在交織、碰撞、湮滅。其中,絕大部分都纏繞著一種令人不適的、冰冷而粘稠的“灰色”,那便是“沉眠者”意志無孔不入的侵蝕與影響,如同污染海水的墨汁。
但也有一小部分“脈絡”,呈現出相對純凈的灰白、淡銀或極淡的金色,它們艱難地在“灰色”的包圍中穿行、閃爍,維持著這片“沉寂之海”最基礎、最本源的平衡與結構。這些,便是“基石回響”的真實樣貌,是未被完全污染的規則碎片。
葉凡的“心燈”,此刻就像一盞微弱的、淡金色的“探燈”,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讓他能更清晰地分辨哪些是污染的“灰色”,哪些是相對純凈的“基石脈絡”。
他嘗試著,將“心燈”的光芒,主動“連接”向一條距離最近、相對純凈的淡銀色“基石脈絡”。
連接成功的剎那!
一股龐大、浩瀚、冰冷、純粹到極致的“沉寂”與“虛無”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心燈”的鏈接,倒灌進葉凡的識海!
這并非攻擊,而是最本源的規則信息沖擊!若換做之前,葉凡的靈臺恐怕瞬間就會被這浩瀚的“沉寂”同化,陷入永恒的“沉眠”。但此刻,他識海中央的“心燈”,正綻放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心燈”仿佛被這純凈的“基石回響”注入了最契合的燃料!淡金色的光暈劇烈搖曳、膨脹,變得更加凝實、更加明亮!那光芒中蘊含的,不僅僅是葉凡自身的意志與契約信念,更開始融入一絲來自“基石回響”的、關于“絕對沉寂”與“存在本質”的古老領悟!
“轟!”
葉凡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鍛爐!極致的冰冷與自身意志的熾熱在碰撞、在融合!痛苦與領悟交織!他“看到”了“沉寂”并非絕對的“無”,而是一種極致的“靜”與“穩”,是萬物歸墟的終點,卻也可能是新生的起點(如果未被“沉眠者”的意志扭曲污染)。他“看到”了“心燈”之所以能在此地照亮、能抵御侵蝕,正是因為它代表的“存在”、“意志”、“契約”,與“沉寂”構成了某種對立統一的平衡,如同黑暗中的光,靜海中的波。
“以心為契,以念為引…觀照‘沉眠’之表象,洞悉‘永寂’之真核…”《永眠心契》殘篇中的文字在心間流淌,此刻有了更深的體悟。
不知過了多久,那倒灌的規則信息流逐漸減弱、平復。
葉凡識海中的“心燈”,已然發生了質變!它不再僅僅是一個淡金色的光暈,其核心處,仿佛凝結出了一小朵極其微小、但無比凝實、永恒跳動的“金色火焰”!火焰的光芒更加內斂,卻更加穩固,照耀識海的范圍擴大了數倍,對周圍環境中“永眠之息”的抵御力提升了何止十倍!甚至,葉凡感覺自己的精神力總量和凝練程度,都因此有了顯著的提升!
他緩緩退出那種與“基石回響”深度共鳴的狀態,回歸自身。
睜開眼,世界似乎有所不同。初源之廳在他眼中,不再僅僅是冰冷的石室。他能“感覺”到墻壁、地面中蘊含的、緩慢而穩固的規則流動,能大致分辨出哪些區域的“沉寂”更加純粹(靠近鏡壁),哪些區域隱約有極其淡薄的“灰色”污染滲透(靠近滑道出口)。甚至,他能隱隱“聽”到腳下極深處,那龐大“沉寂之海”緩慢脈動的“聲音”——那便是最宏大的“基石回響”。
成功了!“心燈”不僅穩固,而且壯大、凝實,邁上了一個新的臺階!對“沉眠回廊”規則的感知和理解,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就在這時,星云鏡壁再次波動,守寂者的光塵輪廓緩緩浮現。
“很好。”守寂者的聲音中,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贊許,“如此短的時間內,便能初步穩固心燈,并與基石回響達成有效共鳴…你的悟性與意志,超出了我的預期。如今,你已初步具備在回廊中辨別真偽、抵御深層侵蝕的根基。”
葉凡起身,對著鏡壁躬身一禮:“多謝前輩指點與提供此地。”他這話發自內心。若非在此安全環境,并獲得關鍵信息與引導,他絕難有此突破。
“不必多禮。這是你自己的造化。”守寂者平靜道,“心燈已成,你可嘗試,借此燈之光,觀照此鏡。”
葉凡依言,將凝聚了新層次“心燈”之力的目光,投向那星云流轉的鏡面。
鏡中光霧在“心燈”照耀下,仿佛被撥開了一層紗幔。葉凡看到,在光霧深處,在那無數明滅光點的最中央,有一道極其細微、筆直如線、純凈無比的“白痕”,一閃而過!那“白痕”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初始”、“凈化”、“生機”與“希望”的氣息,雖然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其本質層次,似乎比“基石回響”更加古老、更加根源!
“那是…”葉凡心頭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