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順著葉凡的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漸漸平靜下來:“是啊…這條河,好像一直在流,沒有盡頭…我好像…也在一條這樣的河邊走過很久…”
他開始斷斷續續地、毫無邏輯地講述一些零碎的片段。有時是說看到河里有會發光的魚,有時是提到岸邊有一種會唱歌的黑色花朵,有時又喃喃著某個模糊的名字,像是“阿青”,又像是“云娘”…
葉凡耐心地聽著,時不時附和幾句,引導他停留在這些相對平和、破碎的表層記憶上,避免觸及更深層的東西。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因為老者的思維跳躍性極大,而且隨時可能忘記剛才在說什么,甚至忘記葉凡是誰,需要不斷重新自我介紹和引導。
期間,老者確實如錢掌柜所說,出現了一些“狀況”。有一次他突然盯著自己的左手,疑惑地嘟囔:“這只手…好像不是我的…”說著就要用右手去掰左手的指頭,嚇得葉凡趕緊按住他,連哄帶騙地說這只是因為他太累了產生的錯覺,好不容易才讓他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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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他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銳利而憤怒,死死盯著葉凡:“是你!是你偷了我的‘夢’!還給我!”一股強大的、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壓瞬間籠罩了葉凡!
葉凡心中駭然,這老者看似普通,但偶爾流露出的氣息竟如此恐怖!他急忙舉起手中的幽冥糞叉(他一直拿著以防萬一),叉尖微光閃爍,同時大聲道:“老先生!你看清楚!我是客棧的雜役小葉!不是偷你夢的人!”
或許是糞叉那悖論的氣息干擾,又或許是葉凡的聲音起到了作用,老者的眼神漸漸恢復茫然,威壓也隨之消散,他困惑地看了看葉凡,又看了看糞叉,喃喃道:“雜役…小葉?哦…對不住,我好像…又認錯人了…”
葉凡背后驚出一身冷汗。這工作,真他媽不是人干的!
就這樣,葉凡陪著這位遺忘老者,在大堂角落耗了整整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著重復、跳躍、毫無意義的對話,精神時刻緊繃,防備著對方突然“發病”。
直到天色(如果那算天色的話)再次變得昏沉,老者臉上露出了濃重的疲憊之色,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葉凡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感覺比跟契約孽蟲打一架還累。
錢掌柜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看著熟睡的老者,滿意地點點頭:“干得不錯,小哥!今天很平穩!這位客人就讓他睡這兒吧,客棧會照看的。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葉凡有氣無力地問道:“錢掌柜,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錢掌柜摸了摸下巴,小眼睛瞇起:“他啊…曾經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掌管著很大很大一片‘夢’的疆域??上В髞硭摹畨簟榱?,他自己也迷失在了記憶的碎片里,找不到歸途,只能在諸天萬界流浪,偶爾會來客棧歇歇腳?!?/p>
掌管夢的疆域?葉凡心中一震,聯想到那片憶夢琉璃碎片,難道…
他還想再問,錢掌柜卻擺擺手:“行了,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別的活兒呢。”
葉凡無奈,只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雜物間。
他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與那遺忘老者相處的點滴,尤其是老者偶爾流露出的恐怖氣息和關于“夢”的只言片語…
“掌管夢的疆域…夢碎了…”葉凡喃喃自語,下意識地摸出那片憶夢琉璃碎片。碎片在黑暗中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芒,內部氤氳的流光仿佛在緩緩旋轉。
難道這片碎片,與那位老者有關?是他破碎的“夢”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有些沉重。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片碎片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他將碎片握在手中,感受著其中純凈的力量滋養著神識,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仿佛聽到了一聲悠遠的、帶著無盡悲傷與迷茫的嘆息,看到了無數破碎的、光怪陸離的夢境碎片,如同雪花般在虛無中飄散…
而在客棧大堂,那位趴在桌上熟睡的遺忘老者,嘴角似乎無意識地勾起了一抹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弧度,仿佛夢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但轉瞬即逝,又恢復了那深沉的、仿佛永恒般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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