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著每日近二十天陽壽的“固定支出”,葉凡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沉重了許多。他帶著恢復了些許元氣、但依舊蔫頭耷腦的侯三,離開了那片藏身的地窖,踏上了西行之路。
灰燼平原仿佛沒有盡頭,越往西,景象越發荒涼死寂。腳下的灰燼顏色逐漸加深,變成了近乎墨色的黑灰,偶爾能看到的骸骨也變得更加巨大和扭曲,仿佛屬于某些早已滅絕的恐怖巨獸。天空永遠是那種令人壓抑的鉛灰色,連風都似乎帶著腐朽的呢喃。
“葉大哥,再往前,就正式進入‘遺忘墳場’的范圍了。”侯三指著前方一片隱約可見的、如同巨大墓碑般林立的黑色石林,聲音帶著敬畏和恐懼,“據說那里是上古戰場的遺跡,埋葬了無數強大的存在,空間極其不穩定,還有很多……不干凈的東西。”
葉凡點了點頭,目光凝重。他能感覺到,前方的空間規則確實變得更加混亂和脆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仿佛能侵蝕靈魂的寂滅氣息。這與“無言者”和殘魂老者提到的“寂滅之泉”給人的感覺十分吻合。
“小心點,跟緊我。”葉凡叮囑了一句,將幽冥糞叉握在手中,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兩人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那片黑色石林。石林中的巖石千奇百怪,有的像扭曲的人形,有的像掙扎的怪獸,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慘烈。地面上散落著一些破碎的兵器和甲胄碎片,早已失去了靈性,一觸即碎。
在這里,葉凡懷里的【仲裁之錘·仿】和契約殘片再次傳來了微弱的共鳴,但指向十分模糊,仿佛被這片區域的混亂規則所干擾。
他們沿著石林間的縫隙艱難前行,時不時需要繞開一些明顯不穩定的空間裂縫,或者避開幾處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能量亂流。
行進了約莫半日,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洼地。洼地中央,隱約可見一個干涸的泉眼輪廓,周圍遍布著一種暗沉、毫無生氣的灰色石頭。
“那里……會不會就是‘寂滅之泉’?”侯三小聲說道。
葉凡凝神望去,確實能感覺到那片區域散發出的寂滅氣息最為濃郁。他正要上前探查,突然——
“呱——!”
一聲沙啞難聽的烏鴉啼叫,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石林中響起!
葉凡猛地抬頭,只見不遠處一根歪斜的石柱頂端,不知何時停了一只通體漆黑、唯獨眼眶中燃燒著兩點幽藍火焰的烏鴉!那烏鴉體型比尋常烏鴉大上一圈,羽毛油光水滑(在這鬼地方顯得格外詭異),正歪著腦袋,用那雙燃燒著魂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不!更準確地說,是盯著他懷里!
葉凡瞬間汗毛倒豎!他清晰地感覺到,懷里的【暗鴉之誓】戒指,在那烏鴉出現的瞬間,變得一片冰涼!而那只烏鴉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衣物,直接落在了戒指之上!
是暗鴉!墨菲斯提到的那個家族?還是與黑色箱子相關的存在?
這烏鴉是什么時候跟上他們的?他竟然毫無察覺!
“葉……葉大哥……那……那烏鴉的眼神……好嚇人……”侯三牙齒都在打顫。
那幽藍火焰的烏鴉似乎聽懂了侯三的話,它撲棱了一下翅膀,發出更加刺耳的“呱呱”聲,然后竟然口吐人言,聲音干澀如同骨骼摩擦:
“債務……感知……”
“信物……持有者……”
“利息……逾期……”
“償還……或……回收……”
債務?利息?回收?
葉凡瞳孔驟縮!這烏鴉……是來討債的?!是“彼岸信貸”派來的?還是暗鴉本身的債務?
他強作鎮定,對著那烏鴉沉聲道:“什么債務?說清楚!”
“呱!愚蠢!”烏鴉似乎很不耐煩,拍打著翅膀,“‘暗鴉之誓’……契約借貸……利息……以‘記憶’或‘力量’支付……逾期未還……按約……收回信物……或……持有者部分‘存在’!”
暗鴉之誓的契約借貸?!葉凡想起來了,之前為了對抗凈教和開啟骨門,他確實動用過戒指的力量,墨菲斯也提過這戒指涉及某種“代價”!原來不僅僅是精血魂力,真正的利息竟然是“記憶”或“力量”?甚至可能被收回“存在”?
這比“彼岸貸款”聽起來還他媽邪門!
“我并未主動借貸!”葉凡試圖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