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幾乎是拖著半廢的身體,憑借著一股不想死在野地的執(zhí)念,以及侯三那家伙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接應(yīng),才終于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往生客棧那熟悉的、帶著霉味的大門。
一腳踏入門內(nèi),感受到那相對穩(wěn)定的客棧規(guī)則,葉凡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栽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侯三扶住。
“葉……葉大哥!您沒事吧?”侯三看著葉凡慘白的臉色和幾乎感覺不到的法力波動,聲音都在發(fā)抖,也不知道是擔(dān)心葉凡還是擔(dān)心自己的尾款。
“死……死不了……”葉凡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感覺喉嚨里還殘留著那股“混沌之氣”的余味,“扶我去見錢掌柜……”
大堂里,錢掌柜依舊在柜臺后撥弄著他的算盤,聽到動靜,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道:“喲,回來了?這次鬧出的動靜不小啊,連凈教那位大小姐和骸骨城寨的骨頭架子們都驚動了,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味兒。”
葉凡被侯三扶著,癱坐在柜臺前的長凳上,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只是虛弱地道:“掌柜的……先……先結(jié)賬……再把孟婆叫來……我感覺我神魂都快被那破錘子吸干了……”
他顫顫巍巍地將懷里那幾塊定魂木碎料、記載煉制法的骨質(zhì)卷軸,以及那把暗金色的【仲裁之錘·仿】掏出來,放在了柜臺上。
錢掌柜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幾塊定魂木上,胖臉上露出一絲滿意,點了點頭:“嗯,成色尚可,夠抵你之前的欠賬和這次的消息費了。”
接著,他拿起那塊骨質(zhì)卷軸,神識掃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定魂釘煉制法?還是古法?你小子運氣倒是不錯,這東西現(xiàn)在可不好找。”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這上面的幾種輔材,客棧庫房里也沒有,得你自己想辦法。”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柄暗金色的小錘上。這一次,他放下了手中的算盤,胖乎乎的手指輕輕撫過錘身,感受著那內(nèi)斂而純正的規(guī)則氣息,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凝重和一絲……疑惑?
“仲裁之錘……的仿品?”錢掌柜喃喃自語,“第七輔橋墩的核心封印里,怎么會是這東西?而且……殘缺到這種地步,跟個破銅爛鐵也沒啥區(qū)別了。”
葉凡:“……”您老眼光真高。
“掌柜的,為了這‘破銅爛鐵’,我差點把命都搭上,還順帶得罪死了凈教和收稅官,這精神損失費、勞務(wù)費、風(fēng)險承擔(dān)費……”葉凡開始哭窮。
“打住!”錢掌柜沒好氣地打斷他,“一碼歸一碼!定魂木抵舊賬,這錘子是你自己撈的外快,跟客棧無關(guān)。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zhuǎn),瞇著小眼睛看著葉凡:“看在你這次確實‘勞苦功高’(惹是生非)的份上,你這次療傷用的湯藥費、固魂香,客棧可以給你打個九點九折。另外,關(guān)于這錘子和定魂釘輔材的消息,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葉凡精神微微一振,就知道這死胖子藏著掖著。
錢掌柜壓低聲音道:“灰燼平原往西,靠近‘遺忘墳場’邊緣,有個地方叫‘流浪集市’,是三不管地帶,經(jīng)常有些見不得光的好東西流通。你去那里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煉制定魂釘?shù)妮o材,甚至……打聽到修復(fù)這破錘子的線索。”
流浪集市?葉凡記下了這個名字。
這時,孟婆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藥味更加濃郁的安魂湯走了過來,看著葉凡的慘狀,搖了搖頭:“小子,你這神魂透支得厲害,又強行連接規(guī)則之物,再不好好調(diào)理,留下暗傷,以后晉升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