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平原似乎永遠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葉凡按照錢掌柜給的簡易地圖,朝著西邊跋涉了數日。越往西,空氣中的灰燼似乎越發細膩,顏色也更深,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仿佛被無形之力撕扯過的空間殘痕,昭示著這片區域的不穩定。
隨著靠近“遺忘墳場”的邊緣,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也逐漸籠罩下來,仿佛有什么古老而巨大的東西沉睡在附近,連風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一路上,葉凡倒是沒再遇到收稅官或者凈教的人,不知是對方還沒摸清他的動向,還是這“流浪集市”附近有什么讓他們忌憚的規矩。他也樂得清靜,一邊趕路,一邊默默鞏固修為,熟悉著懷里那柄沉默的【仲裁之錘·仿】。
這錘子除了那次在崩潰空間里本能地敲擊空間壁壘,以及后來被他用來唬人時展示的【基礎修復】外,再沒有其他反應。無論他注入法力還是神識,都如同石沉大海。它就像一個耗盡能量的精密儀器,靜靜地等待著重啟的契機。
“看來,想靠這玩意兒發家致富,任重道遠啊。”葉凡掂量著錘子,嘆了口氣。
終于,在地平線的盡頭,一片扭曲的、由各種破爛材料(巨大的骨骼、銹蝕的金屬板、甚至還有半截傾倒的樓船)胡亂搭建而成的聚集地,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那就是流浪集市。
還未靠近,一股比骸骨城寨黑市更加混亂、更加不加掩飾的狂野氣息便撲面而來。這里沒有高大的城墻,沒有統一的守衛,只有一些零零散散、形態各異的“居民”在聚集地外圍游蕩,眼神警惕地打量著每一個靠近者。
葉凡拉了拉兜帽,將氣息收斂到筑基初期的普通水平,朝著集市入口——一個用巨獸肋骨和破帆布勉強搭成的拱門——走去。
拱門下,或坐或站著幾個身影。一個渾身覆蓋著厚重甲殼、如同人立而起昆蟲的商販正在擦拭著幾件閃爍著幽光的器物;一個籠罩在灰色斗篷里、只露出一雙慘白手掌的存在面前擺著幾個不斷蠕動的布袋;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皮膚呈現石灰色、額頭上長著一只獨眼的壯漢,正抱著胳膊,如同門神般堵在路中央,目光睥睨地看著來往者。
葉凡正要穿過拱門,那石膚獨眼壯漢突然伸出一條粗壯的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新來的?懂規矩嗎?”獨眼壯漢的聲音如同兩塊石頭摩擦,嗡嗡作響。
葉凡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他:“什么規矩?”
“入門費。”獨眼壯漢言簡意賅,伸出的手掌攤開,“一天陽壽,或者等價物。”
又是陽壽?葉凡眉頭微皺,這鬼地方的硬通貨還真是統一。他不想剛來就惹麻煩,尤其是狀態還未完全恢復的情況下。他摸出一塊品質一般的灰燼結晶——這是之前黑市“罰金”剩下的——遞了過去。
獨眼壯漢接過結晶,看都沒看就丟進身后一個滿是雜物的破木箱里,然后卻依舊沒有讓開的意思。
“還有呢?”葉凡問道。
“還有,就是老子的規矩。”獨眼壯漢那只獨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上下打量著葉凡,“看你面生,又是孤身一人,在這集市里很容易吃虧。這樣,再交一天陽壽,或者等價物,算作‘保護費’,老子罩著你,保證你在集市外圍沒人敢惹!”
這是碰上地頭蛇敲竹杠了。
葉凡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些許為難:“這位大哥,我初來乍到,身上實在不寬裕……”
“不寬裕?”獨眼壯漢臉色一沉,身上散發出筑基中期的威壓,“那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看看!要是讓老子發現你藏私,哼哼……”
他身后的那個甲殼商販和灰斗篷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懷好意地看了過來。氣氛瞬間變得緊張。
葉凡眼神微冷。他不想惹事,但絕不怕事。這獨眼龍明顯是看他修為不高(表面筑基初期),又是生面孔,吃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