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穢源珠的隱匿之能,葉凡有驚無險地擺脫了那詭異石像與骨骸傀儡的糾纏,一頭扎進了那片更加濃郁的蒼白霧氣之中。
這里便是玉簡中提及的“亡者回廊”。
踏入霧氣的瞬間,周圍的景象驟然一變。不再是開闊的荒原,而是仿佛進入了一條巨大無比的、由無數(shù)蒼白骸骨天然壘砌而成的峽谷通道。兩側(cè)是高達數(shù)百米的“骨壁”,由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骨骼緊密擠壓、嵌合而成,有些骨骼巨大如房屋梁柱,有些則細小如指節(jié),共同構(gòu)成了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宏偉景觀。
通道內(nèi)光線極其昏暗,只有那些骨骼本身散發(fā)出的、微弱的磷火般的光芒,勉強照亮前路。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死寂與腐朽氣息,比外面更盛十倍。更讓人心神不寧的是,這里仿佛殘留著無數(shù)破碎的契約執(zhí)念,形成了一種無形的精神場域。
葉凡每走一步,耳邊似乎都響起無數(shù)細碎的、模糊的低語,像是無數(shù)亡魂在訴說著未盡的誓言、不甘的怨恨或是被背叛的憤怒。這些“契約殘響”無孔不入,試圖侵入他的識海,攪亂他的心神。
他不得不時刻運轉(zhuǎn)憶夢琉璃碎片的力量,才能保持靈臺清明。同時,他也注意到,丹田內(nèi)的穢源珠,進入這回廊后,反應變得更加活躍。它不再僅僅是傳遞模糊的厭惡與渴望,而是像指南針一樣,持續(xù)而穩(wěn)定地指向回廊的某個深處方向,似乎在那里,有某種與它本源密切相關(guān)的東西存在。
“難道這亡者回廊里,還有穢源珠需要的‘食物’?或者是…與它來歷相關(guān)的東西?”葉凡心中猜測,更加小心地沿著穢源珠指引的方向前進。
回廊并非筆直,而是蜿蜒曲折,岔路極多,如同迷宮。若非有穢源珠指引,葉凡很可能早已迷失在這片骸骨構(gòu)成的迷宮中。
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并未遇到實質(zhì)性的攻擊,但那無處不在的契約殘響卻越來越清晰,甚至開始凝聚成一些模糊的幻象片段,在他眼前閃過——
他看到身披華麗長袍的身影在契約卷軸上按下血手印,下一刻卻被無形的鎖鏈拖入深淵;他看到龐大的軍團在契約光芒中宣誓效忠,轉(zhuǎn)瞬間卻自相殘殺,化為枯骨;他看到神圣的祭壇上,契約之神降下恩賜,接受恩賜者卻在狂喜中血肉消融…
這些破碎的幻象,無一不在揭示著“契約”背后可能蘊含的背叛、代價與殘酷。
葉凡心神緊繃,不敢有絲毫松懈。他知道,這些殘響本身或許沒有直接攻擊力,但若心神失守,被其同化,很可能就會永遠沉淪于此,化為回廊的一部分,成為新的“殘響”。
突然,前方通道的拐角處,傳來一陣不同于殘響的、有規(guī)律的“咔噠”聲,像是骨骼摩擦碰撞的聲音。
葉凡立刻停下腳步,收斂氣息,借助一塊巨大的、如同肋骨般凸出的骨骼作為掩體,小心地探出頭望去。
只見在拐角后的另一段回廊中,一隊約莫十來個身影正在緩慢前行。它們并非活物,而是由各種骨骼拼接而成的“骷髏兵”,但不同于外面那些散亂的傀儡,這些骷髏兵行動整齊劃一,眼眶中燃燒著幽藍色的魂火,身上穿著殘破但統(tǒng)一的制式骨甲,手中握著骨刀或骨矛。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它們隊伍的中央,簇擁著一個身形更加高大、身披殘破黑袍的骷髏。這黑袍骷髏手持一根鑲嵌著幽藍寶石的骨杖,周身散發(fā)著遠超其他骷髏的冰冷精神波動,似乎是指揮者。
“清道夫的巡邏隊?”葉凡瞳孔微縮。玉簡中提到,亡者回廊是清道夫及其下屬骸骨收稅官頻繁活動的區(qū)域之一。看這制式和氣息,很可能是一支標準的清道夫外圍巡邏隊。
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正準備等這支隊伍過去再走。
然而,就在這時,那手持骨杖的黑袍骷髏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腳步,幽藍的魂火“唰”地一下轉(zhuǎn)向了葉凡藏身的方向!
“闖入者…氣息…陌生…”一股冰冷的精神意念如同探照燈般掃了過來!
被發(fā)現(xiàn)了!
葉凡心中暗罵一聲,知道無法再隱藏。他當機立斷,身形直接從掩體后暴射而出,并非沖向那隊骷髏,而是朝著穢源珠指引的、與巡邏隊方向略有偏差的一條岔路沖去!
“追!”黑袍骷髏骨杖一頓,冰冷的精神指令傳出。
那十幾個骷髏兵眼眶中的魂火瞬間大盛,動作陡然加快,如同白色的潮水般向葉凡追來,骨骼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
葉凡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在錯綜復雜的骨廊中左沖右突。后面的骷髏兵緊追不舍,它們似乎對這里的地形極為熟悉,速度絲毫不慢。
更麻煩的是,那黑袍骷髏并未親自追擊,而是停留在原地,骨杖頂端的幽藍寶石亮起,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下一刻,葉凡前方和側(cè)方的骨壁之上,那些原本沉寂的骸骨中,竟然又有數(shù)十具骷髏被喚醒,眼窩中亮起幽藍魂火,掙扎著從骨壁中脫離,擋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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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葉凡陷入重圍!
他眼中寒光一閃,知道不能再逃了。必須速戰(zhàn)速決,否則引來更多的清道夫力量,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