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任與自由，暗流涌動（第1頁）

試驗區(qū)儼然成了混亂營盤中一座略顯奇特的“孤島”。

因防疫初見成效，蘇俊朗的處境也隨之改善。

他不再被拘于那臭氣熏天的破帳篷，而是搬入了一頂相對獨立、雖依舊簡陋卻干凈不少的軍帳。

更重要的是，李自成親口授予的“專司防疫”之權(quán)，讓他獲得了在營中大部分非核心軍事區(qū)域有限度的自由行走資格，并能調(diào)用些許緊缺物資——

幾袋生石灰、數(shù)口新鐵鍋、一些粗布以及每日定量的柴草。

昔日對他呼來喝去的小頭目老歪，如今見面也客氣了幾分，甚至撥給他兩三個從先前幫忙的老弱中挑選出的、略顯機靈的助手。

走在營中，不時會有面生的士兵或流民停下腳步，恭敬地喊一聲“蘇先生”，那眼神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對“仙師”手段的敬畏。

劉宗敏嘗到了甜頭——

他麾下兵馬因防疫得力，保存了更多戰(zhàn)力，對此極為滿意，成了蘇俊朗措施最有力的支持者和推廣者，常粗著嗓子在各營將領(lǐng)間吆喝：

“都他娘的看著學！誰營里再像以前那樣爛糟糟死一堆人，別怪老子不客氣！”

然而，將防疫措施推向全營，阻力遠超想象。

其他營區(qū)的頭目們大多行伍出身，習慣了粗放管理，對“挖坑廁所”、“必須喝開水”、“撒白灰”等繁瑣規(guī)定陽奉陰違，覺得是讀書人的瞎講究，徒耗人力物力。

底層士兵則嫌約束太多，遠不如過去隨意便溺、喝生水來得方便。

蘇俊朗深知欲速則不達，采取以點帶面之策。

他不再強求全面鋪開，而是與劉宗敏商議后，選取了疫情最慘重、幾乎已無法維持建制的兩個營區(qū)作為重點突破對象，親自帶著助手和物資前去督導(dǎo)，近乎強制地推行全套措施。

他需要更顯著的效果來說服所有觀望和質(zhì)疑者。

在此過程中，李秀寧發(fā)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

她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防疫體系中醫(yī)療護理部分的核心。

利用蘇俊朗爭取來的有限資源，她建立了更多的開水供應(yīng)點，并開始培訓那些略識草藥或心思細膩的婦人，教導(dǎo)她們最簡單的清潔洗手、傷口處理、病患隔離護理知識，組建起一支極其原始卻至關(guān)重要的“衛(wèi)生員”隊伍。

她日夜奔波于病患之間，以驚人的韌性和細致的關(guān)懷，默默支撐著防疫的一線。

蘇俊朗與她默契無間，一個主外，協(xié)調(diào)資源，推行政策，應(yīng)對各方壓力；一個主內(nèi)，安撫病患，培訓人員，落實細節(jié)。

在共同應(yīng)對巨大壓力和挑戰(zhàn)的過程中，兩人之間的情誼愈發(fā)深厚，一個眼神交匯便能傳遞無數(shù)信息與支撐。

但成功的背后，陰影也隨之蔓延。

謀士牛金星坐不住了。

他冷眼瞧著蘇俊朗這個外來者、尤其是以其“奇技淫巧”竟獲得闖王青睞，權(quán)力漸長，聲望日隆，這無疑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jīng)。

他開始在文士圈子和部分中層將領(lǐng)中悄然活動，捻著胡須，狀若無意地散布言論：

“蘇先生所行之事，究其根本，不過是些匠人之術(shù)，奇技淫巧罷了，難登治國平天下之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