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的草棚內,氣味變得更加復雜而詭異。
原本刺鼻的硝磺味中,如今又混雜進了一股濃郁、甜膩中帶著辛辣的酒氣,以及柴火燃燒不充分產生的焦糊味,幾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獨特“芬芳”。
蘇俊朗的“科研”重心,暫時從玩火轉向了釀酒——
或者說,酒精提純。
傷員營對消毒酒精的渴求與日俱增,而繳獲的那幾壇劣質米酒,除了能短暫麻痹神經,對傷口消毒毫無用處,反而容易引起感染。
他必須想辦法從中提取出更高濃度的酒精。
原理他懂:利用酒精和水的沸點不同,通過蒸餾分離。
但實踐起來,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蒸餾設備”堪稱原始藝術:一口架在簡易土灶上的大鐵鍋,里面盛滿了渾濁的劣酒;鍋蓋上用泥巴勉強密封著,插著一根長長的、打通了竹節的粗竹管;竹管的另一端,歪歪斜斜地伸入一個放在冷水桶里降溫的大陶罐中。
整套裝置搖搖晃晃,吱呀作響,充滿了隨時可能散架或爆炸的不祥預感。
“小火!保持小火!讓酒液慢慢沸騰!”
蘇俊朗臉上沾著煙灰,指揮著一個助手小心翼翼地往灶膛里添著細柴。
他自己則緊張地盯著那根作為冷凝器的竹管,期待著第一滴“生命之水”的降臨。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首先遭遇的是嚴重的漏氣問題。
鍋蓋與鍋沿的泥封根本做不到完全密封,竹管接口處更是縫隙處處。
很快,濃烈的、帶著酒精味的蒸汽便“嗤嗤”地從各個縫隙中爭先恐后地泄漏出來,迅速彌漫了整個草棚,甚至飄散到棚外。
不過片刻功夫,“天工院”及其周邊區域便被這濃郁的酒香徹底籠罩。
路過的士兵們無不抽動著鼻子,露出詫異又陶醉的表情。
“咦?啥味兒?這么香?”
“是從軍師那棚子里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