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曹琴默（第2頁）

信的最后，她寫到：“默娘，多謝你，你真是個很厲害、很特別的女子。”

這樣的信，曹琴默后來還收到過，富察一族人口眾多，每年來女學的姑娘都不算少，總有那么幾個會遇上糟心事，但她們有謀算、有膽色，最后都為自己謀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再后來，京中其他人家的女兒也開始被送來富察氏的女學，曹琴默看著箱子里厚厚的一疊信，忽然想明白了。

與溫宜骨肉分離，是她為自己做下的事所要承擔的責罰，但她這樣活了下來，也并非沒有意義的。

在后院、深宮中沒有絲毫存在感，不被喜歡、不被看重的曹琴默，也可以是女學里“很厲害、很特別”的默娘。

曹琴默曾經問過自己，后悔嗎？后悔幫助華妃、助紂為虐；后悔機關算盡、不給旁人留絲毫余地，也毀了自己最后的退路嗎？

后悔，也不后悔。

做下的事情，從來沒有回頭的余地，便是再來一次，曹琴默依舊會選擇義無反顧地投入華妃麾下，為她出謀劃策，以求保全自身和溫宜。她家世低微，在雍親王府名號都排不上，又不漂亮、沒有什么才藝，那樣的處境下，她又能有多少好的選擇呢？

但曹琴默也后悔，她后悔自己不該在想要脫離華妃時將希望再次寄托到其他人身上，人靠得住的永遠只有自己，借了他人的力，一不小心便會遭到反噬；

她更后悔自己行事不夠縝密，后宮爭斗本就是各憑手段，她是不給任何人留余地，可她的手段若能再高明些、不叫任何人察覺，能叫她帶著溫宜安安穩穩地笑到最后，到那時，成王敗寇，無人敢置喙她分毫。

只可惜，一切已成定局，曹琴默是失敗者，承擔自己行為所帶來的后果，她認。

無論如何，她也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溫宜找了一個好額娘了，不是嗎？如今先帝的喪儀剛辦完不久，敬貴太妃就能帶著溫宜出宮游玩，可見敬貴太妃同新帝、太后的關系都不錯，對溫宜也是極好的。

想到這里，曹琴默心里的難受勁才算是散去了一些，她行差踏錯、技不如人，富察儀欣愿意放她一條生路，溫宜也過得很好，已經是極好的局面了。

若一切能重來，她依舊會在王府時投靠華妃、依舊會不遺余力地去算計他人，但她一定會更小心、更謹慎，不叫自己再落得這般田地。

但眼下她已經敗了，與親生女兒骨肉分離的苦楚、親生女兒不認識自己的心痛，都是她失敗所需要承受的苦果，她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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