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鍍著黑膜的玻璃幕墻,被汲取了溫度和色彩,陰沉沉地映進昏暗的大廳。
厚重的地毯、低矮的沙發、散發著柔和光亮的壁燈……安靜地,只剩下黑膠唱片的慵懶樂聲裹挾著淡淡的煙草氣息彌散在半空。
嚴全守在包間門口,肩脊懶散地倚著墻壁,指間夾著支香煙。一雙眼眸微斂著,偶爾半掀起眼皮,眸光銳利地掃過那道纖薄的身影。
陳冬直直地立在吧臺前,身上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拎著陳舊的布袋,腦袋微垂著。
她不能離得太近,嚴全會毫不留情地驅逐她。
她與西餐廳、與9號房、與賀藍越都再無瓜葛。
于是只能不遠不近地立在吧臺前,等待著賀藍越從包間出來的那一刻。
那是她最后的機會。
可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被聶輝糾纏又不是她想要的。
她恨透了聶輝,比任何人都恨他、討厭他。
他說話時的神情、帶著笑意的嗓音,甚至于他身上那股混雜著煙草的松木氣息,都叫她覺得無比的惡心。
而賀藍越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單方面宣判了她的死刑。
或者說,也根本不在乎她的解釋。
她像一條被趕出家門的流浪狗,只能無力地站在這里搖尾乞憐,祈求著主人的最后一絲憐憫。
她緊緊攥著布袋,指節都泛起層白,連帶著單薄的肩脊也微微顫抖。
包間門忽然開啟,嬉笑的交談聲清晰地從屋內傳來,伴隨著一串串嘈雜的腳步。
一雙锃亮的高檔皮鞋踏出房間大門。垂墜的西褲,黑色西服外套,高領羊毛衫包裹著凸起的喉結,發絲松弛地背在腦后,露出飽滿的額角與棱角分明的下頜。
那雙冰川般深邃的眼瞳平視著前方,直直向著樓梯走去。
一瞬間,所有的委屈、惶恐,乃至于憤怒,都被拋諸腦后,只剩下急切的焦躁與不安。
她快步走上前,口中大喊著:“賀總!”
“那個人和我沒關系賀總!”
嚴全陡然邁出一步,如堵高墻般隔絕了她的道路,居高臨下地道:“退后。”
越過嚴全的肩頭,她看見雙胞胎姐妹湊在江望耳邊低聲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