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聽不明白,仍是滿肚子的火,粗聲粗氣地問:“企鵝是什么!”
卡米耶一下嘚瑟起來,掀開手機蓋幫她注冊企鵝賬號:“營業廳的辦理人員告訴我的,現在國內都流行用這個社交軟件。”
倆人頭對頭地琢磨半天,好容易加上好友。
陳冬瞧著那個叫“溺水的魚”的網名一閃一閃地,發來一條呲牙笑的黃豆臉表情,口中小聲嘀咕:“該叫發狂的狗。”
她設置好自己的昵稱,抬頭問道:“這一條信息得多少錢?一毛錢嗎?”
“不清楚,按流量收費。反正人說50m肯定夠用,超過也扣不了多少錢。”卡米耶笑嘻嘻地,又發來兩個親親的黃豆臉。
陳冬啪地把手機蓋一合,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別發了,浪費我流量。”
他倆把叁輪車蹬到家屬院,又順手買了點菜,扛著大小包打了輛出租。
陳冬一路上摩拳擦掌,只等到了小洋樓,馬上開始把屋里理上一遍。
……今晚先把廚房次臥給收拾出來,剩下的明天再說。
她心里這么盤算著,扯著包裹艱難從出租上下來,一抬頭瞧見扇嶄新的鐵藝大門,兩條腿便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銹跡斑斑的黑色柵欄已然重新漆過一遍,一簇簇碧綠的冬青在日光下閃耀著光澤,將花園圍得嚴嚴實實,阻隔著視線。
洋樓的爬墻虎鏟掉了大半,露出下頭泛黃的米白墻漆,只余下幾枝垂落在露天陽臺上,火紅的葉片隨風沙沙作響。
鐵門悄無聲息地滑向兩側,院里的枯枝敗葉收拾得干凈利落,角落寥寥栽著幾棵香柏,黑潮的泥土犁得松軟外翻,飄散著清新的氣味。
“里面種了什么?”陳冬偏過頭問。
“什么也沒種,”卡米耶把鑰匙插進鎖芯,腕骨轉動著:“我覺得你可能會想種點蔬菜,就讓他們把地留下來了。”
屋里也同樣煥然一新。液晶屏的電視,雙開門的冰箱,微波爐、電磁爐、烤箱配得齊整,瓷磚地面透著暖融融的熱度,光潔得能映出人影。
陳冬注視著玄關旁那幾個鼓囊囊的編織袋,茫然地道:“……這得花多少錢?”
“免費,”卡米耶蹲在地上解編織袋的扎繩,嘴里嘿嘿地笑:“管我爹要的,反正他錢多。”
他鼻端“嗯”了聲,從編織袋里抽出個小塑料袋。
隔著艷紅的塑料層,能瞧見枚樸素的銀戒沉在底部,晃悠悠地閃動著金屬的光澤。
“許皇后送的?”他把銀戒擱在掌心,指腹輕輕地摩挲。
陳冬點頭,眼眸低垂著:“干活不方便,也怕弄丟……就一直沒戴。”
這些是真話,也全是借口。
是因為嚴全的一句“只能是弟弟”,這枚戒指就塵封在黑暗狹窄的抽屜里,再也沒能見過天日。
一只骨節分明的溫熱手掌,忽然握住她的指尖,緩緩將樸素的銀戒推進中指的指根處。
濡濕柔軟的吻輕柔地落在手背處。
他握著那只粗糙的手掌貼在面頰磨蹭,一雙潮濕的綠色眼眸瞇成條月牙般的窄縫,黏軟的嗓音慵懶沙啞:
“不可以戴在無名指,無名指要留著戴我的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