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顧自說著:“下午看電影,晚上去吃武康路的法餐,吃完以后出來坐輪渡……”
陳冬梗了一下:“這法餐非吃不可嗎?!?/p>
卡米耶點頭:“你都不好奇我平常吃什么嗎?”
“好奇,”陳冬掀起眼皮掃他一眼:
“但感覺很貴,那還是不好奇了。”
他們一前一后邁進狹窄昏暗的樓道,跺著腳喚醒聲控燈,踩著臺階一級級向上。
陳冬扯過布袋,胳膊伸進里頭翻找鑰匙。
嗆鼻的油煙氣混雜著飯菜的焦香彌散在空中,挾著絲若有若無的馥郁香氣。
……像是花香。
陳冬腦子遲鈍地轉動著,腳步不停邁過最后一級臺階,指尖勾著鑰匙圈抬起頭來。
一朵明艷的紅玫瑰安靜地盛放在斑駁的鐵門上。
嬌嫩的花瓣盈著清澈飽滿的水珠,花莖的荊棘被拔得一干二凈,蜿蜒插進布滿灰塵的網紗與鐵欄桿之間。
我看著你。
我總會找到你。
我愛你。
陳冬的動作一瞬間凝滯,身體仍保持著在布袋翻找的姿勢。
聶輝來過。
她大睜著略有些浮腫的雙眸,直勾勾地望著那枝玫瑰,面頰的血色迅速消褪。
晶瑩的、透明的水珠順著火紅的花瓣下淌,若一滴鮮艷的血珠,濺落在覆滿灰塵的地面。
啪嗒。
她緩緩挪動目光,注視著那顆在地面打滾、包裹在灰塵中的水珠,迅速被干涸的水泥吸收,洇出片淺淡的圓形濕痕。
啪嗒。
又是一滴。
兩滴、叁滴……
大片黏稠的、泛著鐵銹腥氣的暗紅色液體順著墻壁悄無聲息地流淌,淹沒陳舊的帆布鞋面,拖拽著她清瘦的踝骨,將整條樓道都浸成暗紅一片。
她隔著鐵門,看到了那具倒在電視機前、躺在血泊中,了無聲息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