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母親的命（第2頁）

“我叫蘇岑，是宣城工繡非遺傳承第48代。第47代是我的師傅，也是你的外婆。我是你外婆的養(yǎng)女，三歲進蘇家的時候，你母親已經(jīng)五歲了。我們兩姐妹從小跟著師傅學工繡，蘇慈繡得更好，師傅總夸她有靈氣，繡出來的東西和真的一樣。繡的鳳凰會飛，繡的荷花在開，繡的小鳥正在叫。”

“我的性子待不住，雖然繡工也不錯，但是不愿意鉆研；總是被師傅批評。蘇慈就總來安慰我，說沒關(guān)系，以后她專門繡花，我出去拉活，養(yǎng)活兩個人沒問題。”

“后來，她偶遇了來宣城考察的沈文祥。江南小鎮(zhèn)，濛濛細雨，一把油紙傘罩住了兩個人的愛情。她不管不顧，就要跟著沈文祥回港城。師傅最初苦口婆心地勸，最后嚴厲地罵，甚至說要和她脫離關(guān)系，她都必須要走。”

“她走了以后三年，真的音信全無。師傅念她念得心疼，一年后就去世了。師傅走之前，把工繡的繼承人定為了我。但是，我受之有愧，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工繡很難再傳下去了。”

沈黎靜靜地聽著，腦海里都是那繁復飄飛的金線絲繡。

她的母親，是不是把她畢生所學都用在了那套婚服上，作為傳承交到她手里。

沈黎突然發(fā)話：“阿姨，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蘇岑說：“應(yīng)該是你三歲的時候。當時，我還沒嫁人，還住在宣城老宅。她突然出現(xiàn)在老宅門口，還把我嚇了一跳。當她知道師傅已經(jīng)不在的時候，跪在師傅的牌位前哭了好久。一直說自己不孝，不聽師傅的話。”

沈黎：“她告訴了你沈家的事情？”

蘇岑點點頭：“她沒有說很多，只說自己有個女兒，但是從小就被送走了。而且，她在嫁給沈文祥不久后，就知道他在外面還有個情婦。她一開始忍氣吞聲，直到她知道外面的私生女僅僅比你小兩個月的時候，她崩潰了。”

“她當時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回到沈家，也不知道未來沈家會不會有你的一份家產(chǎn)；所以她希望拾回她自己的手藝，為你積累一些錢。”

“沈家除了不給她去看望你，其他自由她還是有的。所以，她每個月以看望老家親戚的理由回到宣城幾天。我會把一些來不及做的訂單交給她，她帶回港城去做。這一來二去，我們也恢復了以前無話不談的關(guān)系。”

“有一天，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她準備要生了，這一胎確認是兒子，肯定能隨了沈家的愿望。我當時還恭喜她。她那次就跟我要了這張照片，她說她想留給你。我就給她寄過去了。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和她聯(lián)系過，她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

沈黎摩挲著這張照片，眼神墨黑如深淵潭底。

“私生女？”

蘇岑看沈黎表情，似是毫不知情，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額，對不起。我以為這個是沈家公開的秘密。”

沈黎嗔笑：“哼。可能對于他們是公開的，但是對于我是秘密而已。”

蘇岑突然疑惑：“那套婚服，你說是長輩的舊物？那是你母親給你的嗎？那你現(xiàn)在是回了沈家？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沈黎卻沒有一個一個的回答。

“我五歲被接回沈家，看到的是剛出生的弟弟，和母親的牌位。”

蘇岑的眼神突然呆滯。

“牌位？你母親去世了嗎？我以為，我以為她后來不跟我聯(lián)系，是因為把你接了回去，她不用再出來做繡工了。”

沈黎：“我母親用命，把我換回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