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就地坐下,把我剛才所拍到的一切發到公司內網。
一向有潔癖的顧時序,竟然也沒嫌地上臟,就坐在了我旁邊。
他看著我手指在電腦觸控板上忙忙碌碌,淡淡地說:“人家來送死的意義在于救人,你來送死的意義,就是拍幾張不痛不癢的照片和視頻。值得嗎?”
“正因為有我在現場拍到的東西被所有人看到,大家才會受到觸動,才會有更多的志愿者來救援,災區也會募捐到更多的善款和物資。”
說到這兒,我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比我這四年維持的婚姻,有意義多了。”
這話并不是想刺向他。
只是我看著這些鏡頭里記錄的畫面,我覺得我在婚姻里被磨平的棱角,又重新長出了溫熱的形狀。
顧時序太冷漠了,我甚至試圖用我的溫度去感染他。
可他沉思了良久,道:“我可以捐款、捐物資,但是現在,你必須跟我回去。”
我輕輕嘆了口氣,他永遠都不懂我。
“顧時序,我沒有逼你來這里陪我。如果你害怕危險,你可以走。”
我繼續拿起攝像機,抓拍那些或感人、或震撼的鏡頭。
以顧時序的脾氣,我以為他就直接走了。
可他竟然就這么跟著我。
我去哪兒,他就跟在我身后。
這時,大量的捐贈物資到了。
顧時序去領了兩份晚餐遞給我。
很簡單的面包和礦泉水,但對于餓了很久的我來說,能充饑就足夠了。
他坐在我旁邊,比我吃的文雅。
就算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地方,他還是維持著平日里的清冷,佛子般的不食人間煙火。
我忍不住吐槽道:“你真不該來,還浪費了一份晚餐。”
顧時序臉色沉了幾分,反問:“照你這么說,我還不如一份晚飯?”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吃著手里的東西,很快吃完,又投身到工作中。
我去追拍一隊抬著擔架奔跑的醫護人員,他便也邁開長腿,不近不遠的跟在我身邊。
如果不是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這般無聲的守護,我也會覺得很浪漫。
可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再也激不起我心中一絲波瀾。
深夜,我實在筋疲力盡,回到臨時搭建的信息站。
所有影像資料上傳完畢后,我累到癱坐在地鋪上。
背后的墻壁硌得人骨頭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