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給左棠棠說得沉默片刻,想張張嘴說些什么安慰她,偏偏又想不出來怎么安慰,又陷入一片沉默。
她沒有切身體會過看不見聽不見的時候,沒辦法完全感同身受地理解寧魚當時究竟有多么絕望。
但,只讓左棠棠光想想她有一天可能聽不見所有聲音,看不見所有的畫面,她都覺得可怕至極。
更何況寧魚一個真真切切感受過的人,而且她是個畫家啊!
畫家的雙眼看不見顏色,看不見景色,也聽不見這個世界的聲音,幾乎就失去了能感知這個世界的能力。
那對一個畫家,才是致命的打擊。
而且那時候,寧魚固執地推開了厲時雁,親手解開了那匹孤狼身上的枷鎖,把他趕走。
確實讓厲時雁沒了包袱,沒了壓力,可也讓她自己沒了精神支柱,沒有求生欲望。
更何況,她的病是國內外都還沒有明確辦法能夠醫治的。
這換成誰,都能很難還有求生欲望。
曾經連求生欲都沒有的人,怎么可能還會在意別人的喜歡和不喜歡。
要不是言言被強行帶走,就寧家一家人加起來都挑不起寧魚半點的情緒變化。
左棠棠突然就懂了。
說白了,她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都跟著厲時雁一起走了,也跟著寧時言一起回不來了。
左棠棠看著寧魚臉上掛著的淺淡笑容,“小魚,我有時候寧愿把你推向厲時雁,寧愿你和他親近些。”
寧魚聞言,笑著搖頭:“那不行,我和厲時雁在一個空間里容易吵架三分鐘一小吵,十分鐘一大吵。”
“那你可會那么認真地和別人吵架?”左棠棠反問。
寧魚睜眼,又沉默了片刻,才明白了左棠棠的意思。
“就連吵架,都只有厲時雁能讓你生氣。你的喜怒哀樂不是消失了,是全在厲時雁身上了。”
左棠棠說著:“只有他在的時候,活著跟他有關的事情,你才像個有情緒的正常人,比你平時生動活潑多了,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會笑會哭會鬧會生氣的女孩子。”
寧魚撐頭想了想,認真想了想左棠棠的話,沒說話。
正在這時,手邊的手機響起來。
左棠棠看著寧魚接了個電話,神色一頓,臉上浮現出久違的驚喜和期待。
等寧魚掛了電話,左棠棠才問:“怎么了?有什么大喜事兒?”
寧魚攥著手機,深呼吸兩口氣平復下自己的情緒:“言言,言言回來了!!明天,明天早上九點就能去機場接他了。”
左棠棠也大喜過望,她是看著寧魚這一路走過來的:“好,明天九點,我陪著你去,我請假都絕對陪你去,畢竟那可是我的干兒子,咱倆一早就說好了的!”
“好,我們一起去。”
——
病房里。
厲時雁穿著那一身西裝,坐在沙發上,眸光落在手腕上那一串渾圓的紫檀木佛珠上。
厲柔站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