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翊坤宮里,貴妃方允嫻也在跟魏靜伊說余少云查案一事,“靜伊,你這步棋走得妙,逼得皇后陣腳全亂了,都親自去慎刑司了。”
“謝表姐夸獎。“魏靜伊抬眼時,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只是表姐,流言不過是引子,還得繼續。”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燒了一半的絲帕子,帕子上用五彩絲線繡著玉蘭花,被火燎去半朵,“表姐請看,這繡樣這針法,表姐可眼熟?”
方允嫻最不喜女紅,指尖捏著帕角隨意看了幾眼,便像觸碰到什么臟東西般,丟回給魏靜伊,還滿臉嫌棄地道:“這帕子哪來的?怎么燒了一半?”
魏靜伊閉了下眼,壓下心中的厭煩,她是真不想看方允嫻這蠢樣,可惜她位份太低,還得依附她,只能耐著性子道:“這是賢妃娘娘身邊的冬喜的帕子。”
“哪來的?要做什么?”方允嫻問道。
魏靜伊一口郁氣堵在喉尖,梗得她難受,咬了咬牙才道:“這帕子是冬喜燒壞,舍棄的,如今尚宮局在查寒衣現字的事,這就是賢妃染指此事的證據。”
“將寒衣現字的事栽賢妃頭上?”方允嫻嘟嘴,“為什么不栽佳婕妤頭上?”
魏靜伊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執起鎏金執壺,將溫暾的牛乳傾入青瓷纏枝蓮紋盞,氤氳熱氣朦朧了她眼底的譏誚,抿了口牛乳,才緩緩道:“佳婕妤入宮未滿一載,根基未穩,尚難染指尚宮局。況且她防備森嚴,近身侍奉皆為夏國隨侍,要尋個確鑿把柄,談何容易。”
方允嫻輕嗤:“倒叫她撿了便宜。”
魏靜伊望著她因妒意而微蹙的眉梢,喉間逸出一縷輕笑,旋即隱入抿茶的動作里,“表姐莫急,以色事人終非長久之計。佳婕妤縱得圣寵,不過是一時新鮮。來日新顏入宮,舊人便如殘花敗柳。咱們只需徐徐圖之,定能教她明白,這宮中,單憑皮囊,不過是鏡花水月。”
“說得輕巧!”方允嫻柳眉倒豎,朱唇緊抿,“那狐媚子一日不除,本宮寢食難安。瞧著她那張臉,恨不能親手撕作碎片!”
姣好面容因怒色扭曲,精心描繪的桃花妝亦失了幾分柔美。
“表姐,佳婕妤雖得陛下青眼,終究是異國進貢的女子。在大虞后宮,無依無傍,不過是無根浮萍。”魏靜伊執銀匙輕攪牛乳,乳白漣漪中倒映著她晦暗不明的神色,“我等背靠家族,只要籌謀得當,何愁扳不倒她?況且,她這般得寵,早已引得眾人側目。后宮向來不乏推波助瀾之輩,咱們只需稍加引導,自有人愿做那把殺人的刀。”
方允嫻眸中閃過陰鷙,不甘地道:“且容她再張狂幾日。”
魏靜伊見方允嫻仍有幾分憤憤不平,眉尖微蹙,放下銀匙輕叩茶托:“表姐,這塊帕子我會命人送去長門宮。楊綠芝是引香砂事件的蒙冤者,帕子出現在那兒看似合乎情理,卻暗藏玄機。她既已獲罪困于長門宮,又因安選侍陷害而中毒,斷無理由為他人遮掩。皇后生性多疑,定會循此線索追查,屆時賢妃便會陷入這迷局之中。”
“這計聽著還不錯,行吧,你就這么辦吧,不用跟我說了。”方允嫻擺手,渾不在意地道。
見她不耐煩聽,魏靜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起身福禮道:“時辰不早,我先告退了。”轉身欲行。
“站住。”方允嫻忽而喚住她,上下打量停步回頭的她,“你這副模樣,倒比你平日里裝的柔柔弱弱順眼多了。”
魏靜伊袖中指尖微蜷,面上仍掛著得體的淺笑:“表姐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