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少云滿腹愁緒時,慈寧宮內,沈太后在放肆大笑,“大哥此舉深得哀家之心。”
朱嬤嬤諂媚地道:“林泉是余瑁的右膀左臂,大將軍這一手直戳要害!如今林泉罪證確鑿,余首輔在朝中少了這么個得力干將,怕是如斷一臂。那養濟院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百姓們都在罵林家黑心,余家門楣怕也要被這股子腥氣熏著了。”
沈太后笑得眼角堆起細紋,指節叩著紫檀木桌沿:“周明敢在朝堂上把賬冊摔出來,必是得了大哥的示意。余瑁這些年在朝中樹大根深,若不先剪了他的旁枝,難動其根本。林泉這顆棋子,算是廢得正好。”
她端起茶盞,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眼底的算計:“余少云在后宮聽聞消息,此刻怕是坐不住了。她那個舅舅捅出這么大的簍子,看她還怎么穩坐中宮的位置。”
“娘娘說得是。”朱嬤嬤連忙附和,“余皇后向來倚仗娘家勢力,如今林家出事,余家自顧不暇,她在御前的分量怕是要輕幾分了。”
沈太后呷了口茶,慢悠悠道:“急什么,讓這出戲再唱會兒。等余瑁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捂蓋子,咱們再看看風向。傳哀家懿旨,三天之內,讓各宮抄寫《往生咒》百遍,就說為養濟院凍斃的老人祈福超度,也顯顯皇家的體恤之心。”
朱嬤嬤眼珠一轉,立刻明白這是要把事情鬧得更大些,讓天下人都看著余家如何牽連進這樁人命官司里,忙躬身應道:“奴才這就去傳旨。各宮嬪妃聽聞此事,定然會盡心抄寫,不敢有絲毫怠慢。”
“做得周全些,抄好的經文送去養濟院,當著百姓的面焚化。有些事,越是擺在明面上,才越有意思。”沈太后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道。
沈太后的懿旨傳到啟元宮,余少云眼神瞬間變得凌厲,“這個老虔婆!”
其他宮妃接了懿旨,雖各有心思,卻都不敢怠慢,紛紛斂了聲息,老老實實地鋪開宣紙,研墨抄寫,“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往生咒》字數不多,三天內抄寫百遍,不是難事。
初八傍晚,王福全帶著蕭潯給謝知意的賞賜到了清極院,“佳婕妤接旨!”
“妾身接旨。”謝知意行禮道。
“佳婕妤,明日便是你的生辰,陛下特賞了‘赤金鑲紅寶鐲’一對,玄狐斗篷一件,描金鏤金暖手爐一個,極品燕窩一匣、老參兩枝,阿膠十斤,血糯與蓮子各一斛。”王福全邊說邊讓小太監將賞賜的東西,捧過來給謝知意過目。
赤金鑲紅寶鐲上盤著兩兩相對的喜鵲,銜著紅寶石攢成的梅枝,金輝流轉,紅寶似燃著小火。
玄狐裘斗篷,狐毛蓬松如云朵,領口滾了圈白狐絨,邊緣還繡著暗金色的“佳”字紋,觸手暖融融的。
描金暖手爐的爐身繪著“寒梅報春”圖,爐底刻著一行小字:“歲寒,知松柏之后凋”,筆鋒清勁,正是蕭潯的手跡。
老參須根完整,參體飽滿,透著琥珀般的光澤,一看便知是年份久遠的珍品。
阿膠塊裹著紅綢,切面光滑如鏡,隱隱泛著清潤的光澤。
血糯與蓮子裝在描金瓷罐里,罐口貼著明黃標簽,顯是御膳房特意挑揀出的上佳之品。
“陛下說,天寒地凍的,婕妤素愛清靜,日日在清極院讀書作畫,更要仔細養護身子,這些食材讓小廚房日日燉著,既暖身又養氣。”王福全笑瞇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