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耳語（第1頁）

機器在調試的嗡鳴聲填滿了沉默的間隙。陳淮清微微側頭，目光掠過她發頂，望向玻璃門外霓虹閃爍的街道，瞳孔里映著破碎的燈光，像是某種遙遠的、不屬于此處的星辰。

陵盡眉頭緊皺，將算賬的鉛筆摔到了柜臺上，仰躺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

奶奶的，又算錯了，醫學生果然沒有半點數學天賦。

隨即耳畔傳來一抹輕笑，那只被摔打而落在地板上的鉛筆隨即被一只修長的手撿起，輕輕地放在自己面前。

陵盡的目光隨著那肌肉明晰的手臂一路向上時，卻對上了陳淮清熾熱的目光。

他身形修長而倦怠，像一株被熱氣蒸蔫了的冷杉。運動衣被汗浸得半透，黏在后背繃緊的肩胛骨上，透出底下肌肉的輪廓，袖口胡亂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線條凌厲，血管在薄皮下微微隆起，像是某種蟄伏的、不耐的獸。

香煙夾在陳淮清的指間，煙霧繚繞而上，睫毛投下的陰影里，那雙眼睛像淬了冰的玻璃珠，冷淡、疏離，卻因汗濕而泛著微光。

陵盡咽了口口水，還是覺得喉嚨發緊，她能明顯感覺到，一味不正常的曖昧氣氛在這狹小而逼仄的空間里升騰，逐漸朝著一個不可言述的方向延續。

她連忙站起身，猛拍桌面，手掌傳來一絲鈍痛讓她緩解了些許緊張。

“他們人呢？”陵盡開口問道。

“誰？”陳淮清的聲音很輕，帶著淡淡煙草味落在自己耳畔。

“現在只有我。”

秋日的晚七點出頭，天空已經成了深藍色，診所里除了陵盡桌面上的那一盞小臺燈外并沒有點燈，一切都籠罩在一種沉寂且安寧的昏暗中。

陵盡瞬間覺得渾身酥麻，她想躲，推開陳淮清逐漸壓過來的身軀，生硬地轉過頭，邁開步子走出柜臺。

診所如今只是規整好了機器，各種包裝跟大箱子的碎木板散落滿地，還有形狀各異的建材碎片，雜亂無章，陵盡看不清腳下的物件，突然腳下一絆，身體失去平衡的片刻，她本能的驚呼一聲，手向四周抓取。

陵盡看到了滿地的木屑跟金屬碎片，腦海早已被恐懼支配。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環住她的腰，猛地將她往身后一拉，瞬間陵盡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淡淡的古龍香水混著男性特有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她。

陵盡的后背緊貼著陳淮清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同樣急促的心跳。

“沒事吧？”陳淮清的聲音近在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

陵盡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幾乎是被陳淮清半抱在懷里，臉頰瞬間發燙，連忙試圖站直身體，卻因為腳被雜亂的電線纏住而再次踉蹌。

“別動。”陳淮清命令道，手臂收緊穩住她。

他彎下腰，另一只手靈巧地解開了纏在她腳腕上的電線。這個姿勢讓他的臉幾乎貼在她的腿邊。

陵盡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當陳淮清重新直起身時，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不可思議。

“謝謝。”陵盡輕聲說，聲音比想象中更加顫抖。

窗外已是萬家燈火，細碎的光落到陳淮清眼眸中，讓那雙原本清冷而沉靜的眸子沾染了凡塵，一雙眉眼如畫，連同著那高挺的鼻梁，與陵盡心中多年前他意氣風發的模樣逐漸重合，瞬間奪走了她半拍心跳。

陳淮清沒有立刻松開手，他的目光從陵盡的眼睛慢慢下移到嘴唇，又回到眼睛，瞬間陵盡感到喉嚨發緊，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

陵盡連忙推開他，輕咳一聲穩住情緒，生硬地轉過頭又道了一句謝謝。

陳淮清聽到這句”謝謝“輕笑一聲沒說話，將那只還未燃盡的香煙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余光中，他看到身側的女人慌亂地整理桌上的賬本，連同著鉛筆計算器一股腦地塞進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