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海!!!”
陳爭一聲暴喝,額角青筋直跳,只覺得腦仁被這黑鐵塔攪得嗡嗡作響,像有千百只鑼鼓在顱內齊鳴。
車廂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尷尬得能滴出水來。
上官若言被這突如其來的“師娘”稱號砸得滿臉通紅,羞窘得恨不能縮成一團。
她螓首低垂,幾乎埋進胸口,纖細的手指死死絞著衣角,連小巧的耳垂都紅得滴血,心中亂成一團麻,既有被當眾點破心思的羞赧,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你!”
陳爭指著車門,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怒火和吐槽欲?
“現在!立刻!馬上!出去吹吹風!”
“讓我耳朵根子清凈一會兒!立刻!”
趙德海看陳爭臉色黑如鍋底,知道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趕緊縮了縮脖子。
胡子上的辮子也跟著一顫,撓撓頭:“呃……是是是,師傅您息怒,息怒!”
“俺這就滾,這就滾!不打擾您和師娘清靜了!”
他笨拙地轉身,對著上官若言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然后手腳并用地掀開車簾,像頭笨熊一樣鉆了出去。
車廂內終于恢復了寧靜,只剩下車輪滾動的單調聲響。
上官若言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這才敢悄悄抬起眼簾。
她看向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一臉生無可戀的陳爭。
晨光透過晃動的車簾縫隙,在他俊朗卻略顯疲憊的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線條。
能讓一位皇子如此折節下交,視若兄弟。
能讓堂堂三品軍械監正監,不顧年齡身份,心甘情愿以師禮相待。
甚至不惜打扮得如此驚世駭俗,只為配得上師傅。
她的這位“爭哥哥”,真的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國公府官員之子嗎?
那些市井間關于他紈绔荒唐的傳言,此刻在她心中變得如此蒼白可笑。
他昨夜溫和的庇護,今晨堅定的承諾,面對權貴時的從容氣度,無一不昭示著他絕非池中之物。
一絲朦朧連她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傾慕,悄然在心底最深處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