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星球如同一顆鑲嵌在黑色天鵝絨上的銀白珍珠,靜謐地散發著柔和的光輝。這里是蕭刻的故鄉,奧族科技的殿堂,也是她此刻內心風暴的中心。
yqh怪獸調查隊的星際飛船“探索者號”懸停在星球同步軌道上。指揮中心內,全息投影勾勒出月神星球地表復雜的能量讀數,其中幾處異常的能量波動正閃爍著不祥的暗紅色。隊長面色凝重,手指劃過投影,沉聲道:“確認了,三處古代奧能遺跡同時出現異常能量溢出,模式……與檔案中記錄的‘暗影主宰’能量特征高度吻合。”
非將其消散,而是將其狀態強行“回溯”到了數秒鐘之前——那個剛剛開始壓縮、尚未達到臨界點的狀態!雖然只能回溯極短的時間,并且對蕭刻的能量消耗是巨大的(她胸前的能量燈閃爍得如同狂風中的燭火),但這成功打斷了自爆進程,為她和整個星球爭取到了最寶貴的喘息之機!“不可能!”暗影主宰的幻影發出驚怒的咆哮,顯然沒料到蕭刻還有這種匪夷所思的應用方式。能量核心暫時穩定,但黑暗領域依舊存在。蕭刻半跪在地,能量的大量消耗讓她感到一陣虛弱。但她抬起頭,看向那扭曲的幻影,眼神依舊堅定。“看到了嗎,弟弟?毀滅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真正的強大,是即使身處黑暗,”她緩緩站起,戒指再次發出微光,這一次不再是戰斗的光芒,而是如同指引歸途的燈塔。“這場戰斗,該結束了。不是以毀滅,而是以……理解和救贖。”暗影主宰的幻影沉默了片刻,周圍的黑暗能量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攻擊性,而是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顯露出遺跡深處一個若隱若現的真實入口。那雙猩紅的眼睛深深看了蕭刻一眼,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最終,幻影緩緩消散。危機并未解除,但最直接的毀滅性沖突暫時停止了。蕭刻知道,她剛才的舉動和話語,或許在弟弟冰封的內心撬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真正的挑戰,現在才真正開始——如何進入那黑暗深處,面對弟弟真實的靈魂,并引導他走出迷失。她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殘存的光能,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那黑暗能量涌出的遺跡入口。戒指上的星光,雖然微弱,卻頑強地照亮著她前行的路。遺跡入口并非傳統意義上的門扉,而是一個被狂暴黑暗能量撕開的空間裂隙,邊緣如同碎裂的鏡面,不斷閃爍著紫黑色的電芒,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仿佛通往另一個維度的傷口。內部涌出的,是遠比外部更精純、也更冰冷的黑暗氣息,其中夾雜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與怨恨,幾乎要凝成實質。蕭刻在入口前停下腳步,胸前的能量燈“嘀嘟、嘀嘟”的閃爍聲在死寂的遺跡外圍顯得格外刺耳。能量已瀕臨警戒線,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發出疲憊的抗議。但她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指間那深藍色的戒指,似乎感受到了她堅定的意志,散發出溫暖而穩定的微光,并非用于戰斗,而是如同某種精神上的錨點,幫她抵御著那從裂隙中撲面而來的負面情緒洪流。“蕭刻博士!你的生命體征和能量讀數極不穩定!重復,極不穩定!請立即撤離!我們可以嘗試軌道級能量中和打擊!”調查隊長焦急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背景音是月神星球其他兩處遺跡能量讀數開始異常波動的警報。“否決軌道打擊。”蕭刻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能量中和的余波會進一步破壞星球奧能脈絡,波及范圍無法控制。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與他的……宿命。”她頓了頓,目光仿佛穿透了裂隙,看向那未知的黑暗深處。“調查隊,繼續執行外圍警戒和居民保護任務。如果我……”她罕見地停頓了一下,但立刻接上,語氣更加堅定,“如果我未能成功,或者遺跡能量再次失控,準許使用‘最終預案’。”通訊頻道另一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最終預案”——那意味著不惜代價,以強大火力徹底摧毀遺跡區域,將災難限制在一定范圍內。隊長明白,這是蕭刻在托付身后之事,也是在斷絕自己的退路。“……明白。博士,愿星光指引你。”隊長的聲音沉重。“謝謝。”蕭刻切斷了主通訊,只保留了一條最低限度的生命信號監測頻道。她不再猶豫,邁步踏入了那扭曲的空間裂隙。瞬間,天旋地轉。并非物理上的移動,而是感知被徹底顛覆。外界月神星球銀白的光芒、宇宙的深邃背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粘稠的、仿佛有生命的黑暗。這里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清晰概念,只有無窮無盡的、低語般的黑暗能量在流淌。它們像是有意識般纏繞上來,試圖侵入她的身體,腐蝕她的光芒,瓦解她的意志。蕭刻之戒的光芒在黑暗中撐開一個小小的、僅能容納她自身的淡藍色光暈領域,將最直接的侵蝕抵擋在外,但那股沉重的、充滿負面情緒的壓力無處不在。她懸浮在這片黑暗的虛空中,依靠奧特曼的本能和戒指的微弱共鳴感知方向。這里似乎是一個由暗影主宰的力量強行開辟出的亞空間,與月神星球最深處的奧能核心有著脆弱的連接。她能感覺到,弟弟的本體,就在這片黑暗的最深處,如同一顆散發著無盡寒意與痛苦的黑太陽。“歡迎來到……我的國度,姐姐。”暗影主宰的聲音不再是從腦海中響起,而是直接從四面八方傳來,與整個黑暗空間融為一體,帶著一種空洞的回響,“看看這里,多么‘純粹’。沒有偏頗,沒有比較,只有力量,和永恒的……寂靜。”蕭刻沒有回應這精神上的侵擾。她集中精神,將感知提升到極限。在絕對的黑暗中,視覺已無意義,她依靠能量流動的“紋理”和細微的精神波動來“看”。她“看”到了,無數道黑暗能量如同脈絡般從四面八方匯聚向一個中心點,那里傳來的精神波動最為強烈,也最為混亂——悲傷、憤怒、孤獨、嫉妒……以及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對光明的渴望。她開始向那個中心“游”去。動作緩慢而堅定,如同逆流而上的魚。每前進一段,周圍黑暗的阻力就增強一分,低語也變得更加清晰,那是無數被吞噬、被扭曲的奧能殘留意識發出的哀嚎,也夾雜著弟弟記憶碎片形成的幻象。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在訓練場上輕松掌握父親傳授的高級技巧,獲得贊許,而弟弟在一旁反復嘗試卻頻頻失敗,眼神從期盼變為失落。她“看”到父親在家族會議上宣布她為下一任守護者繼承人時,弟弟獨自躲在陰影里,拳頭緊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看”到那次能量失控事故后,弟弟躺在醫療艙里,父親疲憊而復雜的眼神掃過,最終更多地落在她身上,詢問她的狀況……弟弟眼中的光,在那一刻徹底熄滅了。這些畫面并非攻擊,卻比任何物理攻擊都更具殺傷力,它們直指蕭刻內心深處的愧疚與自責。她一直知道弟弟的心結,卻因為忙于訓練、任務,因為不知如何開口,因為那該死的、屬于“被偏愛者”的怯懦,而未能真正深入地去理解、去化解。“你看到了嗎?姐姐?”暗影主宰的聲音帶著嘲諷,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就是我的世界。由你們的忽視和‘理所當然’構筑的世界。”“不,弟弟。”蕭刻終于開口,她的聲音在這片黑暗虛空中顯得微弱,卻異常清晰,帶著穿透一切偽裝的真誠與痛苦,“那不是理所當然。是我的錯。我看到了你的努力,感受到了你的痛苦,卻選擇了沉默。我以為變強,承擔起守護的責任,就是對家族、對父親最好的回報,卻忘了,守護……也應該包括身邊的人,包括你。”她的承認,讓周圍洶涌的黑暗能量為之一滯。蕭刻繼續向前,戒指的光芒似乎隨著她的話語而明亮了一絲。“父親……他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父親,他對你的嚴厲,或許只是另一種他不知道如何表達的期望,或者,是他自身局限的恐懼。但這不是你墮入黑暗、否定一切的理由,更不是傷害家園、傷害那些無辜生命的借口!”她的語氣從愧疚轉為鏗鏘有力:“看看外面!那些被你力量波及而驚慌逃離的人們,他們何其無辜!看看這片被你強行侵蝕的星球脈絡,它在哭泣!你所做的一切,和你所憎恨的‘忽視’與‘不公’,又有何本質區別?你,成了你曾經最厭惡的那種存在!”“閉嘴!你懂什么!”黑暗空間劇烈震動,無數道尖銳的黑暗能量如同長矛般從四面八方射向蕭刻!這一次,攻擊中蘊含的精神沖擊遠超以往,充滿了被戳中心事后的狂暴。蕭刻沒有閃避,也無法完全閃避。她將所剩不多的能量集中在戒指上,光芒驟亮!“能量屏障——心靈守護!”一層淡藍色的、近乎透明的光膜以她為中心擴散開,并非硬抗所有攻擊,而是將絕大部分精神沖擊和部分物理能量攻擊偏轉、消解。這是結合了她強大意志力與戒指特殊防護能力的技巧。然而,攻擊太過密集,部分黑暗長矛穿透了屏障,狠狠刺在她的身上,爆開一簇簇黯淡的火花。“呃——!”蕭刻悶哼一聲,巨大的身軀在虛空中劇震,能量燈的紅光閃爍得近乎瘋狂,幾乎連成一片。劇痛傳來,但她咬緊牙關,不僅沒有后退,反而迎著攻擊,再次向前突進了一段距離!她與那個黑暗核心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看”到,在那濃郁的黑暗中心,一個蜷縮著的、與暗影主宰幻影截然不同的模糊身影——那更像是一個迷失在痛苦中的少年奧族輪廓,被無盡的黑暗鎖鏈纏繞、束縛。“弟弟……”蕭刻伸出手,指尖的光芒微弱卻執著地指向那個身影,“回來吧。仇恨的鎖鏈,不應該由你來背負。家園還在,我……也還在。我們可以一起,彌補過去的缺憾,修復這片傷痕累累的土地。這才是真正的強大,不是嗎?”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懇切。戒指的光芒,努力穿透重重黑暗,如同一縷微弱的晨曦,試圖觸及那個被冰封的靈魂。核心處的黑暗身影劇烈地顫抖起來,纏繞其身的黑暗鎖鏈發出“咯咯”的響聲,仿佛在松動。暗影主宰的咆哮聲充滿了痛苦與掙扎:“不……不可能!已經回不去了!光……太刺眼了!”“那就從接受這縷微光開始。”蕭刻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柔和,她幾乎耗盡了最后的力量,將戒指中儲存的、最為本源的一絲溫和星光能量,混合著自己毫無保留的、屬于姐姐的關懷與歉意,化作一道極其纖細卻無比堅韌的淡金色光絲,緩緩地、堅定地探向黑暗核心中那個顫抖的身影。光絲觸碰到了黑暗鎖鏈,發出“嗤嗤”的聲響,但沒有引起劇烈的爆炸,反而像是在……融化那冰冷的枷鎖。整個黑暗空間開始劇烈震蕩,是徹底毀滅的爆發,還是……新生的開端?蕭刻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那道淡金色的光絲,以及光絲盡頭,那似乎終于抬起了一點頭顱的模糊身影。她的能量燈,已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光芒,但她依然穩穩地懸浮在那里,如同暴風雨中永不熄滅的燈塔。淡金色的光絲,細若游絲,卻帶著蕭刻傾盡所有的意志、記憶與情感,它不像武器那樣銳利,更像是一道溫暖的觸須,輕輕搭在了那纏繞于模糊身影之上的黑暗鎖鏈。“嗤……”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細微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聲音。那看似堅不可摧、由純粹怨恨與絕望凝結的黑暗鎖鏈,在與光絲接觸的瞬間,竟冒起了淡淡的、帶著苦澀氣味的黑煙。鎖鏈并未斷裂,但其上流淌的惡意與冰寒,似乎被這微弱卻無比純粹的光芒“燙”了一下,光澤黯淡了少許。蜷縮在核心處的身影,猛地一顫。那并非攻擊帶來的痛苦,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久違的戰栗。仿佛在永夜中徘徊的凍僵者,忽然觸碰到了一星半點幾乎要被遺忘的篝火余溫。“呃啊——!”暗影主宰的咆哮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少了些許暴戾,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痛苦與混亂。“拿開!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虛偽的光!”隨著他的怒吼,整個黑暗空間再次沸騰!更多的、更粗大的黑暗鎖鏈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從虛空深處瘋狂竄出,一部分狠狠抽向那縷光絲,另一部分則集中攻向能量近乎枯竭的蕭刻!這一次,攻擊中蘊含的毀滅意志更加赤裸,顯然是暗影主宰在感受到威脅后,本能地想要摧毀這令他感到“不適”的光明。蕭刻的視野已經因為能量過度消耗而開始模糊,胸前的能量燈閃爍頻率低得令人心慌,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面對這鋪天蓋地的絕殺攻擊,她甚至連撐開最小范圍的能量屏障都做不到了。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那不是奧特曼之光的閃耀,而是意志之火在極限燃燒。她沒有試圖防御,也沒有后退。在那萬千黑暗鎖鏈即將觸及她的瞬間,她做出了一個讓暗影主宰,甚至讓可能觀測到這一幕的任何存在都難以置信的舉動——她主動散去了維持自身懸浮的最后一點能量,也徹底放棄了戒指形成的微弱光暈防御。九十米高的銀色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向著黑暗核心,向著那蜷縮身影的方向,毫無防備地“墜落”下去!同時,她用盡最后的精神力量,將一道濃縮到極致、毫無攻擊性、只包含最簡單圖像與情感的信息流,順著那縷淡金光絲,傳遞了過去。那不是語言,而是畫面,是感覺:是更久以前,弟弟第一次成功凝聚出微小光球時,她在一旁拍手,眼中是真摯的歡喜。是她某次訓練受傷后,弟弟偷偷將采來的、散發著寧靜氣息的月見草放在她門外,雖然笨拙地沒有留名,但那獨特的花香她一直記得。是父親偶爾望向弟弟背影時,那深藏在嚴厲之下,一閃而過的擔憂與無奈……以及此刻,她放棄一切防御,眼中倒映出那黑暗核心中身影時,那份深切的悲傷、不容動搖的決心,還有一絲……近乎祈求的期盼。“我從未放棄你,弟弟。回來。”這信息,如同最后一把鑰匙,或者說,最后一根稻草。“轟——!!!”抽向光絲的黑暗鎖鏈在觸及光絲前驟然僵住!攻向蕭刻本體的、最致命的那幾條鎖鏈,也在千鈞一發之際,硬生生偏轉了方向,擦著她的身軀掠過,在虛空中留下凄厲的裂痕。“為什么……為什么……”暗影主宰的聲音變得支離破碎,充滿了迷茫與掙扎。那蜷縮的身影顫抖得更加劇烈,束縛著他的黑暗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蕭刻“墜落”的身軀,最終并未撞上黑暗核心,而是在一股突然變得柔和、卻又充滿矛盾力量的托舉下,緩緩停在了距離那身影僅有數十米的地方。這力量,依然黑暗,卻不再充滿攻擊性,反而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復雜情緒。她勉強維持著半跪的姿勢,抬起頭,看向前方。只見那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核心,開始從內部透出點點細微的、裂痕般的淡金色光芒——那是蕭刻傳遞過去的光絲和信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正在從內部瓦解著那堅固的黑暗外殼。“啊啊啊——!”痛苦的嘶吼聲中,那蜷縮的身影開始奮力掙扎。不再是向外攻擊,而是向內,想要掙脫那束縛自身的枷鎖!纏繞他的黑暗鎖鏈寸寸崩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表面那黯淡的金色光絲如同烙鐵,深深嵌入其中。“我……我不是……”模糊的身影發出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年輕、更加痛苦也更多迷茫的聲音,那是被深埋的、屬于“蕭默”(假設弟弟原名)的本音。“蕭默!”蕭刻用盡力氣呼喊出那個久違的名字。這個名字仿佛帶著奇異的力量,讓那掙扎的身影猛地一僵。“姐姐……”微弱的、幾乎不可聞的回音,從逐漸裂開的黑暗核心中傳來。“咔……咔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一條最粗的黑暗鎖鏈,在淡金光絲的纏繞和內部身影的掙扎下,終于斷裂!斷裂處,沒有爆炸,只有黑暗能量的逸散,以及一縷……極其微弱,卻純凈無比的銀白色光芒,如同掙脫淤泥的幼芽,悄然探出。這一縷微光出現的瞬間,整個黑暗空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沸騰的黑暗能量都停滯了,那無盡的低語和哀嚎也驟然減弱。這光芒太微弱,與龐大的黑暗相比不值一提,但它代表著一種可能,一種本質的轉變。蕭刻黯淡的能量燈,似乎被這一縷同胞的光芒微微觸動,極其微弱地閃動了一下藍光,但隨即又歸于暗淡的紅色閃爍。她已到極限,連維持意識都變得艱難,但她嘴角卻勾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欣慰的弧度。她知道,最危險的時刻或許尚未完全過去,但僵局,已經被打破了。弟弟蕭默的本心,那被黑暗深埋的光,終于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這不再是單方面的壓制或救贖,而是一個可能開始的、艱難的對話與拉鋸。然而,就在這希望初現的微妙時刻,異變陡生!或許是核心的松動,影響了對整個黑暗亞空間以及對外界三處遺跡能量節點的控制。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蕩,不同于之前的能量狂暴,而是一種結構性的不穩定!無數空間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在四周閃現、湮滅。同時,蕭刻生命信號監測頻道傳來調查隊急促的警告:“警告!月神星球三處遺跡能量通道發生未知連鎖紊亂!能量正在向不可預測方向坍縮!可能引發區域性空間塌陷或能量風暴!蕭刻博士,請立刻報告情況!重復,請立刻報告情況!”空間塌陷的引力開始拉扯蕭刻虛弱的身體,外界能量風暴的威脅迫在眉睫。而前方,那剛剛裂開一道縫隙的黑暗核心中,弟弟蕭默的意志正在新生的微光與殘留的黑暗深淵之間劇烈掙扎,對外界劇變似乎還未完全反應。前有內心戰場未分勝負,外有毀滅危機悄然逼近。蕭刻深吸一口氣,壓榨著體內最后一絲氣力,艱難地重新凝聚起一點點光芒,不是用于戰斗,而是試圖穩定周圍紊亂的空間,并連接上那縷新生的、脆弱的銀白微光。“蕭默……抓住我……也抓住……你自己……”她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卻堅定不移地傳遞過去,“我們的戰斗……還沒結束……家園……需要我們……”是就此被空間亂流吞噬,還是在崩潰的黑暗國度中,抓住那一縷共同生存的微光?一切的答案,取決于黑暗核心中那個掙扎的靈魂最終的選擇,也取決于蕭刻這縷殘存的意志,能否支撐到曙光真正來臨的一刻。空間的震顫越來越劇烈,黑色的裂縫如同瀕死巨獸的傷口,在黑暗虛空中瘋狂蔓延、吞噬。外界傳來的能量風暴預警與內部結構崩塌的嘎吱聲交織成一首毀滅的交響。拉扯的力量像無形的巨手,要將蕭刻殘存的身軀撕碎、拋入未知的混沌。能量燈的紅光已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每一次閃爍都像是生命倒計時的最后讀秒。疲憊如同最沉重的枷鎖,拖拽著她的意識向下沉淪。但她半跪的姿態沒有絲毫改變,伸向前方的手指依舊筆直,指尖那點隨時可能熄滅的微光,固執地連接著那道從黑暗核心裂縫中透出的、同樣脆弱的銀白光絲。“蕭默……!”她的呼喚不再是聲音,而是全部意志的燃燒,如同逆流而上的火種,穿過空間崩塌的轟鳴與黑暗能量的最后嘶吼,釘入那劇烈掙扎的靈魂深處。“醒來!看著我!看看我們的世界……要塌了!”這聲吶喊,不是為了求救,而是最后的警鐘,是對那個迷途靈魂最后的、也是最嚴厲的呼喚——毀滅,就在眼前,不僅僅是她,也不僅僅是他,還有他們腳下共同的故鄉。也許是這蘊含著家園將傾的慘烈與姐姐瀕臨消散的決絕,終于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怨恨與迷茫。“啊——!!!”黑暗核心中,蕭默(那模糊身影的本名)發出一聲不似人聲、混合了極端痛苦與某種東西破碎的尖嘯。纏繞在他身上的、本已因內部光芒透出而開始脆弱的黑暗鎖鏈,在這一聲長嘯中,驟然崩斷了大半!不是被外力斬斷,而是從內部,被一股新生的、卻充滿痛苦決絕的力量掙斷!更多的銀白光芒,如同決堤的洪水,從裂縫中噴涌而出!這光芒并不強烈,甚至有些渙散,帶著初生般的顫抖和久被壓抑后的虛弱,但它真實存在著,與周圍粘稠的黑暗格格不入,充滿了掙扎求生的渴望。光芒涌現的瞬間,核心深處蕭默那模糊的身影猛地抬起了頭。雖然依舊籠罩在逸散的黑暗能量和新生光芒交織的霧氣中,但那雙眼睛的位置,不再是一片猩紅或空洞的黑暗,而是兩點劇烈閃爍、在銀白與暗紅之間瘋狂切換的光點,充滿了極致的混亂與痛苦,卻也終于有了一絲……屬于“蕭默”本身的焦距。這焦距,穿透了崩壞的空間,落在了蕭刻身上——那幾乎完全黯淡的銀色身軀,那微弱卻不肯倒下的堅持。“……姐……姐……”一個嘶啞、干澀,仿佛數千年未曾開口的詞語,艱難地從光芒與黑暗交織的核心中擠出。就是這一聲!蕭刻幾乎渙散的精神猛地一振!這不再是黑暗主宰的低語,而是弟弟的聲音!哪怕只有一個詞,也足夠了!“是!是我!”蕭刻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指尖的微光再次催亮一絲——這幾乎是燃燒生命本源的行為,她的身軀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能量過度透支導致的虛化跡象。“蕭默!抓住這光!用你的力量,不是去毀滅,而是去穩定!穩住這里!也穩住你自己!”她傳遞過去的,不再是情感的記憶畫面,而是一段清晰簡潔的、關于如何利用奧能本質疏導紊亂能量的、最基礎也最核心的穩定公式——這是他們幼年時,父親最早教授的,屬于奧族守護者最根本的傳承。她相信,無論被黑暗侵蝕多久,這烙印在靈魂最深處的本能,絕不會被完全磨滅。蕭默眼中閃爍的光芒驟然定格在銀白上,雖然依舊充滿了痛苦和掙扎的痕跡,但混亂之色減退了。他接收到了那段信息,那熟悉又陌生的知識,如同冰水澆在滾燙的烙鐵上,激起了更劇烈的反應,卻也帶來了一絲短暫的清明。“穩……定……”他下意識地重復,被掙斷的黑暗鎖鏈殘余部分在他身周無意識地扭動,而那新生的、渙散的銀白光芒,則開始笨拙地、卻遵循著某種古老本能地流轉起來,試圖去觸碰、去感知周圍那因他力量失控和空間崩塌而引發的狂暴能量亂流。這是一個關鍵的轉變!他不再僅僅是被動地反抗黑暗,或沉溺于痛苦,而是開始嘗試“控制”,嘗試用“光”的方式去應對危機,哪怕這“光”還無比微弱和陌生。然而,轉變帶來的不穩定是劇烈的。新生的光芒與殘留的黑暗在他體內、在他周圍激烈沖突,讓他剛剛凝聚的身形再次劇烈顫抖,甚至出現了重影般的閃爍,仿佛隨時會徹底崩解。而外部,空間的崩塌在加速,來自遺跡的能量坍縮已經影響到了這個亞空間,更多的裂縫出現,甚至有外界狂暴的奧能亂流開始侵入。“呃……啊!!”蕭默發出痛苦的悶哼,剛剛嘗試引導的光芒差點潰散。“集中精神!蕭默!”蕭刻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堅定,如同最后的錨點,“感受星球脈絡的流動……像我們小時候……在月海畔……感受潮汐那樣……”她提起了一個只有他們姐弟才知道的、兒時秘密修煉的地方。月海……潮汐……這兩個詞仿佛帶著魔力。蕭默眼中銀白的光芒穩定了一瞬。他身周那笨拙流轉的微光,開始嘗試著與外界的狂暴能量接觸,不再是硬碰硬,而是像潮水輕撫沙灘,帶著一種生澀的、嘗試性的共鳴與疏導。有效!雖然微不足道,但周圍空間崩塌的速度,似乎減緩了極其微小的一絲!侵入的奧能亂流,也被那新生的、微弱的光芒稍稍撫平了一絲躁動。但蕭刻的情況已經到了極限。她的身軀虛化得更明顯了,意識開始模糊,與蕭默之間的那縷光絲聯系也時斷時續。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如果她在這里倒下,剛剛有了一絲松動跡象的蕭默,很可能在內外壓力下再次被黑暗吞噬,或者隨著空間一起湮滅。絕不能讓這一切發生!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在她即將熄滅的意識中閃過。她看著蕭默那在光明與黑暗間艱難掙扎的身影,看著周圍崩壞的空間,感受著戒指中最后一點與宇宙本源相連的微弱共鳴。她沒有再試圖穩定自身,反而將最后殘存的、包括維持生命體征的那一點能量,毫無保留地,全部注入到了指尖那縷連接著蕭默新生光芒的光絲之中!“蕭默……這是我最后能給你的了……”她的意念如同嘆息,卻帶著無比的決絕與信任,“記住這感覺……記住……你是奧族的守護者……是我的……弟弟……”“姐姐?!!不——!!!”蕭默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那新生的、尚且脆弱的銀白光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充滿了驚恐與絕望,試圖將那涌來的、代表著蕭刻最后生命本源的能量推拒回去!但蕭刻的意志,在這一刻,比任何力量都要堅決。那溫暖、純凈、帶著她所有記憶、情感與守護信念的最后光芒,溫柔而堅定地繞過了蕭默的抗拒,如同涓涓細流,融入了他那渙散而掙扎的新生光芒之中。剎那間,蕭默那原本不穩定、充滿痛苦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最核心的穩定劑與催化劑。銀白的光芒驟然變得凝實、明亮了許多,雖然依舊遠不及全盛時期的奧特曼之光,卻不再渙散,帶著一種深沉、悲慟卻又無比堅定的質感!而蕭刻的身軀,在那最后一點光芒離體后,徹底失去了所有光彩,銀色迅速褪為黯淡的灰白,如同冰冷的雕像,在空間亂流的撕扯下,開始緩緩向后傾倒……“姐姐——!!!”蕭默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這一次,不再是黑暗的咆哮,而是蘊含著無盡悲慟、悔恨與驟然爆發的、清晰意志的吶喊!他身周殘留的黑暗能量在這聲吶喊下竟被震得四散逸開,而那吸收了蕭刻最后饋贈的銀白光芒,如同被點燃的星辰,轟然爆發!不再是掙扎,不再是迷茫。而是帶著一種“必須做到”的、近乎悲壯的決絕!銀白的光芒以他為中心,如同水波般急速擴散開來,不再是攻擊,而是“融合”與“穩定”。光芒所過之處,崩塌的空間裂縫如同被無形之手撫平,開始緩慢愈合;狂暴侵入的奧能亂流被這光芒輕柔地引導、梳理,重新納入相對穩定的軌道;甚至連他體內那些依舊頑固的黑暗殘余,也被這融合了蕭刻最后意志的光芒暫時壓制、包裹,不再瘋狂反噬。整個瀕臨毀滅的黑暗亞空間,在這突如其來的、混合了新生與犧牲的銀白光芒籠罩下,劇烈震蕩的趨勢,竟然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雖然依舊滿目瘡痍,極不穩定,但最危險的、即刻崩潰的勢頭,被強行剎住了車!蕭默的身影,在銀白光芒的核心緩緩站直。他低頭,看著自己散發著光芒、卻依舊有黑暗紋路若隱若現的雙手,又猛地抬頭,看向前方——那里,蕭刻那失去所有光芒、如同石化般的身軀,正緩緩飄向空間亂流最混亂的身處……他眼中銀白的光芒劇烈閃爍著,悲傷、憤怒、悔恨、新生的力量,以及蕭刻最后傳遞的那份“守護”的意志,在他胸中激烈沖撞、融合。他猛地伸出手,銀白的光芒化作一道柔和的牽引光束,瞬間追上蕭刻墜落的身軀,小心翼翼地將她拉向自己,用光芒將她輕柔地包裹、保護起來。然后,他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這殘破的亞空間,望向外界那同樣危機四伏的月神星球。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復雜與決斷。“家園……姐姐……”他低聲呢喃,聲音依舊沙啞,卻不再迷茫。犧牲的黎明已然破曉,而帶著犧牲烙印的新生之光,能否真正驅散漫長黑夜留下的陰霾,修復滿目瘡痍的一切?黑暗,并未完全褪去。戰斗,以另一種形式,剛剛開始。
(第93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