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本身就愁這事兒,這下又被扎了下心窩子。
一旁的王明遠見狀,也適時開口,語氣溫和卻堅定:“劉管事,家兄所言極是。書院厚待,明遠心領。但這飯資絕不能免,否則明遠心中難安。這免費用餐的木牌,也請容我今日便交還給管事?!?/p>
說著,他將那塊免費就餐的木牌也遞了過去。
劉管事看著手里的銀錢和木牌,一時間百感交集,對王家人的觀感更是拔高了一大截。
瞧瞧人家這氣度,這明白事理的勁兒,不愧是能出解元的人家,不愧是周老大人高足!
他此刻已經下定決心,明日就去再招幾個灶上的師傅,哪怕花點錢從別處挖幾個也行。
就在這時,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狗娃,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劉管事那如釋重負又帶著點愁容的臉,插話道:“劉管事,我瞧著最近食肆忙的時候,灶上好像就兩位師傅,有點轉不開身???可是缺人手?”
他這幾日已經打聽清楚了,灶上最近的確忙不開,而且還有兩個老師傅要回家養老,這不正好對上嗎?
雖然打聽這事兒的時候,那灶上的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狗娃又繼續說道:“不瞞您說,我在湘江府的岳麓書院也干過幫廚,手藝還成!我爹別看他這樣,宰豬殺羊、和面剁餡兒那也是好手!力氣大,干活利索!要是食肆缺人,您看……能不能讓我和我爹去幫幫忙?不要工錢都行,管飯就成!保證不偷懶!”
狗娃這話,可謂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劉管事正為那兩個累跑了的老廚子頭疼不已,一聽狗娃這話,眼睛頓時亮了!
“哎呀!你……你說的是真的?你當真在岳麓書院食肆做過?”劉管事激動地抓住狗娃的胳膊。
“那還有假!”狗娃挺起胸膛,“不信您問我三叔!我不光會做北方面食,還會幾手湘江那邊的炒菜呢,保準開胃!”
王大牛也在一旁幫腔,拍著胸脯保證:“劉管事,別的我不敢說,出力氣氣的活兒,您盡管吩咐!絕無二話!”
劉管事看著眼前這父子倆,再想想食肆眼下焦頭爛額的狀況,頓時喜上眉梢,那點尷尬早已拋到九霄云外,一拍大腿:“好!太好了!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热荒銈冇写诵囊?,那我就不客氣了!工錢嘛,書院自有定例,幫廚每人每月一兩銀子,雖是薄薪,但一日三餐管飽!你看如何?”
王大牛一聽,連忙擺手:“哎呀,給啥工錢!管飯就行!我們就是去幫幫忙……”
一番推脫下,事情就此敲定。
劉管事心滿意足地走了,木牌還是退還給了王明遠使用,因為王大牛和狗娃也用不到了。
至于銀錢,還是被王大牛硬塞給了劉管事,不過劉管事也只收了成本價。
并且約定好明日一早王大牛和狗娃就去食肆上工,月錢每人每月一兩銀子。
小院里,王明遠看著興高采烈、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的大哥和侄兒,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也好,這樣他們既有了事情做,不至于閑得發慌,也能自食其力,省得真把書院食肆吃垮,傳出什么“解元攜饕餮家人吃窮嵩陽書院”的奇怪名聲。
自此,王家三人在嵩陽書院的生活徹底步入正軌,且更加充實。
王明遠每日埋首書海,應對各科山長的“格外關照”,學問聲望與日俱增。
王大牛和狗娃則成了食肆的“頂梁柱”,一個負責重體力活和面點,一個發揮廚藝偶爾露上一手湘味小炒,大受一些學子的歡迎,食肆的關門時間也終于恢復了正常,甚至因為菜品多了些變化,口碑比以往更好了。
然而,就在這看似一切順遂的時刻。
遙遠的西北邊關,凜冽的寒風中,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漢子,此刻正在嶙峋的亂石堆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拼命奔跑。
仔細看去,他身后還背著一個渾身血跡的身影,山下,則是隱約傳來的追兵呼喝與馬蹄聲。
“憨蛋!咳咳……咳,別……別管我了!丟下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