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被罵得縮了縮脖子,訕訕地閉上嘴。
他知道老國公的脾氣,倔得像頭老驢子,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也就是看著老國公最近氣色實在不好,心里擔心,才硬著頭皮勸這么一句。
挨了罵,他反倒踏實了點,還能罵人,說明精神頭還在。
“滾蛋吧,去把明日要帶的東西和人員都清點一遍,馬匹、兵器、干糧,一樣都不許出岔子!”老國公揮揮手。
“是!”王二牛應了一聲,轉身大步出了軍帳。
看著王二??嗟谋秤跋г趲ね猓蠂樕系呐轁u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憂慮和疲憊。
他何嘗不知道王二牛說的是實話?何嘗不知道此行危險?
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縮在后面。
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朝堂上那些彈劾他的奏章,真當他一點都不知道?
他要是這次不去,指不定又被編排成什么樣子——“畏敵如虎”、“擁兵自重”,什么臟水都能潑上來。
更重要的是,他得親自去看看,看看韃-子的動向,看看巡衛的防務,看看屯邊軍戶的狀況。
這兵權,他其實已經在慢慢交出去了,一些不太緊要的防務,都分給了幾個得力的副將。
可有些人,怎么就等不及了呢?非要把他這把老骨頭徹底踩進泥里才甘心?
老國公長長嘆了口氣,帳內只剩下炭火偶爾爆開的噼啪聲。
次日凌晨,天還沒亮,大營里就已經人喊馬嘶。
為了保險起見,這次老國公點了三個百戶所的精銳,加起來近四百人,人人雙馬,弓弩齊備,刀槍雪亮。
若是放在往年太平時節,這種例行巡視,最多一個百戶帶點親兵也就夠了。
可今年情況特殊,老國公也不敢托大。
王二牛頂盔貫甲,牽著戰馬,仔細地檢查著自己手下弟兄們的裝備。
他手底下的兵,大多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都知道這位王百戶要求嚴,沒人敢馬虎。
“狗剩,檢查你的弓弦!別到時候拉不開!”
“栓娃,水囊灌滿了沒?那鬼地方,沒水比沒糧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