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片血詔殘角!
“此物!”云錦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悲愴,高高舉起那染血的殘片,“便是當年構陷我云氏謀逆的‘鐵證’!亦是先帝罪己詔中所指,被奪走的血詔一角!
它上面,沾著我父親——云崢的血!”她的目光如同寒冰,掃過韓相,“韓相!你可還認得此物?!當年,就是你親手將它,從我父親緊握的手中奪下,呈給先帝的吧?!”
血詔殘角!——她一手組建的“青蚨”潛伏十年,所得鐵證,就是為今日能報仇雪恨!
那刺目的暗褐色血跡,在殿內明亮的燭火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尤其是當它與皇陵發現的“罪己詔”內容相互印證時,其真實性幾乎不容置疑!
韓相看著那染血的殘片,如同看到索命的符咒,身體篩糠般抖起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
“至于我的身份……”云錦的目光轉向龍椅,聲音冰冷而清晰,“陛下若不信,可召當年云府舊仆崔氏,或查驗我左肩胛骨下寸許處那道十年前留下的……箭疤!”
她刻意加重“箭疤”二字,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蕭辰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的臉色。
箭疤!十年前雨夜,那道被他手下流矢射中的疤痕!
蕭辰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苦伴隨著巨大的愧疚和一種被當眾揭穿的狼狽感瞬間席卷全身!他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一片赤紅的暴戾!
“夠了!”慶元帝終于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站起身,目光復雜地掃過舉著血詔殘角、如同孤魂般佇立的云錦,又掃過臉色鐵青、眼中翻涌著毀滅風暴的蕭辰,最后落在面如死灰、搖搖欲墜的韓相身上。
“云氏……遺孤身份,朕……會著宗人府詳查。血詔殘角與皇陵罪己詔,皆需三司會審,核定真偽!”他的聲音帶著帝王的威嚴,試圖重新掌控局面,
“然太后鳳體因聞此訊,驚厥暈倒,至今未醒!此乃國朝大不幸!當務之急,乃是太后安危!朝議紛爭,暫且擱置!退朝!”
他根本不給任何人再反駁的機會,直接以太后病重為由,強行中止這場幾乎要失控的朝堂風暴!
“退——朝——!”御前總管太監尖利的嗓音響起。
滿朝文武,心思各異,在壓抑的氣氛中躬身行禮,緩緩退出金殿。投向云錦的目光,充滿探究、同情、忌憚,甚至幸災樂禍。
韓相幾乎是被其黨羽攙扶著,踉蹌離去,背影倉皇如喪家之犬。
蕭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即將爆發的火山。他看著慶元帝匆匆離去的背影,看著那象征著至高權力的龍椅,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一種被愚弄的暴戾充斥著他的胸膛!
擱置?好一個擱置!用太后的“鳳體”來壓此事!這分明是緩兵之計,是赤裸裸的包庇!
他轉頭,愧疚又氣憤看向身邊依舊倔強挺立的云錦!都是她!都是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捅破這天大的窟窿!帝王之心難測,韓相如猛獸,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