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1章 龍脊承風(fēng)，萬物共生（第1頁）

甜水河的水流突然變得格外清澈，能看見河底圓潤的鵝卵石上，竟?jié)B出細(xì)碎的金光。老槐樹的根系在泥土里發(fā)出輕微的嗡鳴，像是在回應(yīng)某種遙遠(yuǎn)的呼喚。石牙拄著拐杖走到河邊時，正好看見幾只獺人崽子圍著一團金色光暈打轉(zhuǎn)，它們的小爪子碰上去，光暈就漾開一圈漣漪，映得水面上的云影都成了暖黃色。

“這是……地脈在發(fā)熱。”村里最年長的李婆婆顫巍巍地摸著樹干，她的拐杖頭剛觸到樹根，就被一股溫和的力量托了起來，“有大東西要來了，是好兆頭，你看這土都在喘氣呢。”

話音剛落，北坡的方向傳來低沉的轟鳴，不是雷聲，倒像是山巒在伸展腰肢。蟒猴族的阿古（如今已是族群里最年長的長者，青藍(lán)色鱗片上覆著細(xì)密的皺紋）突然從核桃樹上躍下來，用尾巴卷著一片最大的芭蕉葉，葉面上用樹汁畫了個龐大的身影——身軀像山崗，背脊上生著水晶般的棱甲，爪子里托著團光球。

“是裂地巨龍！”阿古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音，尾巴不自覺地拍打地面，震得周圍的核桃落了一地，“古籍里記著的！守護地脈的龍，會跟著溫暖的地脈走，它在哪，弱小的生靈就不會受欺負(fù)！”

轟鳴聲越來越近，地面的震動卻一點都不刺耳，反而像母親拍著搖籃的節(jié)奏。石牙的曾孫小石子拉著妹妹的手，指著北坡的天際線——那里的云層正在散開，露出一段覆蓋著水晶棱甲的背脊，陽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的光帶像給天空系了條彩綢。裂地巨龍停在北坡的山坳里時，整個甜水村都被籠罩在一片柔和的金光里。它沒有傳說中巨龍的猙獰，眼睛像兩泓沉淀了千年的琥珀，看向村莊的目光里，能看見漫山遍野的野花在它瞳仁里開得正盛。

“它在給地脈輸力呢。”李婆婆瞇著眼睛笑，她腳下的土地突然冒出細(xì)小的綠芽，轉(zhuǎn)眼就長成了叢叢艾草，“你看它爪子底下的石頭，都在冒熱氣，這是把地火的暖勁勻給咱們村呢。”

蟒猴族的小家伙們膽子最大，順著巨龍的水晶棱甲往上爬，把摘來的野核桃一個個塞進棱甲的縫隙里——它們記得長輩說過，對友善的大家伙，要分享最飽滿的果實。裂地巨龍只是微微側(cè)過脖子，讓背脊更平穩(wěn)些，棱甲上的水晶片輕輕顫動，把陽光折射成漫天星點，像是在跟小家伙們玩鬧。

獺人族的卡卡后代則帶著族群，把最肥美的魚群趕到了巨龍腳邊的水洼里。那些魚像是有了靈性，在水洼里圍成個圈，吐出的泡泡都帶著金光。巨龍低下頭，用鼻尖輕輕碰了碰水面，水洼里就長出了層層疊疊的睡蓮葉，托著魚群慢慢浮向岸邊——它在說“謝謝”呢。

石牙坐在老槐樹下，看著小石子和妹妹抱著剛摘的槐花，踮著腳往巨龍的前爪上遞。巨龍的爪子比他們整個人還大，卻小心翼翼地蜷起指尖，生怕碰傷了孩子。槐花落在它的爪心，瞬間就化作點點金光，融進了它的水晶棱甲。

“爺爺，它的鱗片會開花！”小石子跑回來，舉著片沾了金光的槐樹葉，“你看，剛才落上去的槐花，變成花印刻在上面了！”

石牙接過樹葉，上面的金光正在凝成細(xì)小的文字，是甜水村的名字。他抬頭望向巨龍的背脊，那里已經(jīng)布滿了這樣的花印——有蟒猴族的核桃花，獺人族的蓮花，還有村里孩子們畫的小人兒，像給巨龍披了件繡滿故事的披風(fēng)裂地巨龍在山坳里待了七天。這七天里，甜水村的土地像被喚醒了似的：荒坡上冒出了新的泉眼，流出來的水帶著淡淡的甜味；老槐樹的樹蔭擴大了一倍，樹干上竟長出了能結(jié)果的枝條，結(jié)出的果子像小小的燈籠，剝開里面是蜜一樣的漿汁。

離別的那天，裂地巨龍的水晶棱甲突然發(fā)出清脆的共鳴，它張開嘴，不是咆哮，而是吐出了顆拳頭大的晶石，晶石落地時，化作了眼新的水井，井壁上布滿了和龍脊一樣的棱紋。

“這是‘地脈泉’。”阿古捧著一片芭蕉葉跑過來，上面是它連夜用樹汁翻譯的古籍文字，“裂地巨龍說，它會把甜水村的地脈記在心里，只要這口井的水不干，它就會回來看看。要是遇到難事，對著井水喊它的名字，地脈會把聲音傳過去。”

小石子趴在井邊往里看，井水映出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裂地巨龍的眼睛，正溫和地看著他。他突然想起爺爺教的話，對著井口大聲喊：“我們會把這里的故事都記下來，等你回來聽！”

井水蕩起一圈圈金色的漣漪，像是巨龍在點頭。

巨龍離開時，沒有扇動翅膀掀起狂風(fēng)，只是順著地脈的方向慢慢沉入山巒，水晶棱甲的光芒漸漸融進泥土里，只留下北坡山坳里一道淺淺的痕跡，后來長出了成片的風(fēng)鈴草，風(fēng)一吹就發(fā)出“叮鈴”的響聲，像巨龍在遠(yuǎn)處回應(yīng)。許多年后，石牙的曾孫女小石頭（和她太爺爺一樣，也叫小石頭）正在給新來的蟒猴崽子和獺人幼崽講裂地巨龍的故事。她手里的畫冊上，裂地巨龍的背脊上，甜水村的名字已經(jīng)被新的印記包圍——有后來遷徙來的野兔族留下的三瓣花印，有迷路的百靈鳥族群刻下的音符，還有路過的商隊寫下的祝福。

“太爺爺說，”小石頭指著畫冊上那口地脈泉，“真正的守護不是永遠(yuǎn)守在一個地方，是把溫暖變成種子，讓每個來過的、留下的，都愿意接著往下傳。”

地脈泉的水還在流，倒映著老槐樹的影子，倒映著孩子們的笑臉，倒映著遠(yuǎn)處瓦斯塔亞各族群忙碌的身影。偶爾有風(fēng)吹過，風(fēng)鈴草的響聲混著蟒猴族的嬉鬧、獺人族的水聲、村里的雞鳴，像一首永遠(yuǎn)唱不完的歌。

小石子的妹妹突然指著天空喊：“你們看！棱甲的光！”

眾人抬頭，只見北坡的方向，一道淡淡的金光劃破云層，像裂地巨龍的眼睛，正溫柔地看著這片土地。

原來所謂約定，從來不是刻在石頭上的誓言，而是藏在每滴水里、每片葉上、每個愿意把故事講下去的人心里。只要這份念想還在，遠(yuǎn)方的守護就永遠(yuǎn)不會缺席，就像甜水河會一直流，老槐樹會一直長，星軌的光，會一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