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聽寒擁她入懷,“可憐就可憐,橙橙,我不會可憐你,覺得你很優秀。你不是也不會嫌棄我沒學歷,還只是一個修車工?可我就是沒學歷,是個修車工。你總會夸我厲害。你是真心的,我也是真心的。”
他與她將心比心,安橙眨了眨眼,眼淚不爭氣,“周聽寒,你要是再犯規,我可要哭給你看了。”
淚珠跟斷線的珠子沒什么兩樣了。
周聽寒用指腹幫她抹眼淚,“委屈了?”
有。
確實覺得小時候實慘,有娘生沒娘養,親爹變后爹,爺爺奶奶還重男輕女。
但此時更多的是感動。
安橙也抱住了周聽寒,“當然委屈。我八歲的時候,奶奶說我在跟她和爺爺睡不方便,讓我自己睡,可是田芳不給我買床,讓我爸拿兩把木凳,放塊木板給我睡,沒被褥的,硬得像是躺棺材。
我記得冬天那會,田芳就給了我一件她不穿了的長款羽絨服當被子。拉上一點腳漏出來了,拉下一點肩膀又很冷,我經常縮成一團睡。
那時候學了一篇課文是丑小鴨,我當時就想變成丑小鴨,不是為了變成天鵝,而是想要它那身羽絨服。是不是很搞笑啊。”
她去看周聽寒,周聽寒沒笑。
安橙卻在笑,“去年我們婚后第一次過冬,大降溫那天,你見我的手腳很涼,讓我把腳挨著你的腿,還把我的手放在你胸口暖著,我那時就想起了小時候羨慕丑小鴨有羽絨服的事,心里還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有了件比丑小鴨更保暖的羽絨服。”
眼淚還在掉,周聽寒還在幫她擦。
安橙怪不好意思的,很少跟人說自己小時候可憐兮兮的事。
她頂多說她沒媽,因為她對她媽沒什么印象,說起來輕松。
真正沉重的事,她說不出口。
同學們知道她家的情況,都是鎮上的同學傳出去的。
她一直自尊心很強。
尤其那次開班會同學捐錢給她,對她造成不小的陰影。
上了高中后,超害怕同學們也給她湊錢,所以外公讓她拉二胡,說拉了給錢,她學得很認真,溫婉給她找的兼職,她幾乎一個沒落下。
安橙咬了咬唇,故作輕松,“我就是這么長大的,跟你們相比,可能是不怎么樣,但比起和我情況差不多,卻長不大的孩子,我還算幸運,而且現在還過得不錯,算是苦盡甘來。”
周聽寒卻溫柔地與她說,“小可憐,嘴巴不疼?再咬就要破皮了。“
安橙喉嚨又哽住了。
她張了張嘴,“有點疼。”
不忍著,眼淚又掉下來。
她哽咽,“周聽寒,你真的真的很討厭啊。”
周聽寒看著她哭得稀里嘩啦,淡淡地笑了,“是嗎?那你討厭我多一些,還是喜歡我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