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了屋里要查看,玉儂也沒辦法,只能叫呈文搬開了板子,露出剛挖好的地窖。
“你們這是”
干部樣的人問玉儂,玉儂攥緊了手,后背滲出薄汗。
李老串站在干部身后,原本挺直的腰桿在玉儂搬開蓋板露出那個僅有一口咸菜缸的地窖時,就瞬間塌了下去。
他臉上的激動和邀功的期盼,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干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迅速蔓延開來的恐慌。
“不可能!”
他失聲叫道,脖子往前伸,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空蕩蕩的地窖,仿佛想用目光從泥土里挖出他臆想中的糧食來。
易金鳳說過,這兒沒有糧食,李老串并沒有當(dāng)回事,他覺得所有人都在藏私,包括易金鳳,總覺得事兒肯定沒有易金鳳說的輕巧,去告狀的時候添了糧食多多的油,沒成想真如易金鳳所說的,地窖里竟然沒有糧食。
“就一缸咸菜?肯定還有別的!他們肯定轉(zhuǎn)移了!”
帶隊的干部皺了皺眉,看了李老串一眼,那眼神里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不悅和審視。他親自彎腰,用手里的棍子在咸菜缸周圍敲打了幾下,又仔細看了看地窖的四壁和底部,都是實打?qū)嵉哪嗤粒瑳]有任何夾層或二次挖掘的痕跡。
玉儂松開了手,語氣平緩地說起來。
“我們準(zhǔn)備用來放腌菜的,大家一伙兒吃飯,但是咸菜疙瘩這東西每個人的手腌出來的味兒不一樣,我總是愛吃個兒的,也沒有獨吞,和趙蠻家一起腌菜,給村里人都送了個遍。”
這倒也是個解釋,咸菜的味兒真是同樣的配方同樣的環(huán)境,做出來的成品,總是天差地別。
來人一聽,也就點了頭,左右地窖里面什么就一缸咸菜,沒有什么藏下的糧食,也就算了。
“玉儂同志,接到群眾反映,說你們可能對合作社的糧食政策有些誤解,私藏了糧食,我們今天來,就是了解一下情況,看看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實際困難。”
玉儂搖搖頭,“我們沒什么困難,也是村子里說好了,我們兩戶做咸菜,這樣大家也吃得開心些,鬧了這場誤會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跑一趟。”
“沒事兒,有難處及時說,誤會解開了就行。”
看不看了眼李老串,背著手走出了地卜子。
見了天光,李老串也很是局促。
“李老串同志,你的心是好的,但不能太心急,以后有這樣的情況也得先確認了再來舉報,你說對不對。”
“是是是,您說得對。”
李老串鞠躬彎腰,再三賠笑,連連保證,持續(xù)認錯。
“我就是不想看到弟弟走錯路了,看他們挖地窖以為真的有事兒。”
干部又說了幾句話之后離開,留下他站在村口怎么也不是。
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大概是在嘲笑他。
李老串很是難捱,怎么就又錯了呢。
垂著腦袋,當(dāng)自己不存在一樣,鉆回了自家地卜子。
進屋就甩了易金鳳一個巴掌。
“不是你確切地說那兒藏了糧食嗎!”
“我跟你說的是那兒即便沒有糧食,也能舉報!你聽不清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