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沉默地提起壺,先給趙蠻的搪瓷缸里續(xù)上熱水,又拿出一個(gè)干凈的碗,也給父親李栓正倒上。
“還是去看看吧,畢竟第一天,不大好?!?/p>
李栓正這樣說著。
李秀云悶悶地回了聲,“嗯?!?/p>
隨即拿著燒好的熱水,進(jìn)了隔壁地卜子。
玉儂見了李秀云進(jìn)來,手足無措,不敢看她的眼睛。
“熱水,媽那兒還需要人,我先回去了。”
“好?!?/p>
玉儂說著,李秀云人已經(jīng)離開了地卜子。
母子倆面面相覷。
“我就說你這樣不行?!?/p>
雖然有些馬后炮,玉儂還是后悔。
好好的事情,本該是喜上加喜,偏偏自己也昏了頭答應(yīng),這會兒秀云八成是不能像從前那樣和她親密。
想到這兒,玉儂拿起墻角的拐杖,朝著呈文就打。
呈文挨一頓打,也沒吱聲。
另一邊,李秀云回到自家地卜子,看著父母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那更不是滋味。
她沉默地坐在炕沿,看著父母喝下她倒的熱水,卻覺得彼此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
趙蠻看著女兒低垂的眉眼,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緩和一下,最終卻只是干巴巴地囑咐,“都已經(jīng)嫁過去了就好好過日子,呈文那孩子也不錯(cuò),不會虧待你?!?/p>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說服她自己。
一整天,李秀云都待在娘家,手腳勤快地幫著做飯、收拾,卻比以往任何時(shí)候都要沉默。
趙蠻如愿讓李秀云即便有了著落,依然能每天過來,伺候她穿衣吃飯。
可看著李秀云沉默的樣子,讓家里的氣氛實(shí)在有些沉悶。
直到日頭西斜,眼看著又要天黑。
趙蠻終于還是開了口,“秀云,天不早了?!?/p>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李秀云低著頭,良久才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她慢慢站起身,沒有立刻就走,而是把地卜子里里外外又仔細(xì)看了一遍,仿佛要把這個(gè)從小長大的地方,更深地刻在腦子里。然后,她對著趙蠻和李栓正,聲音很輕。“爸,媽,那我回去了?!?/p>
“回去吧。”
李栓正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復(fù)雜。
趙蠻別開臉,只揮了揮手。
李秀云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夕陽光輝依舊,趁著眼前的土地格外蒼涼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