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話能不當回事兒,老丈人下達的命令總要聽上一耳朵吧。
因著這件事兒,李老串家地卜子門口的土堆都要踏破了。
一個個揣著自家攢下的雞蛋,干菜,有的甚至拿了一碟子烙餅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嘴里說著奉承的話,只為請李老串這位“指導員的老丈人”在女婿面前美言幾句,讓那救命的水渠能拐個彎,流到自家的田頭。
畢竟水渠雖然修得大,可經流的地方怎么也就那么一片。
各個村子都想占下這個便宜。
儼然成了村子里的明星。
原先打算要破壞肖文修渠的想法,這時候也改了主意。
村里人有的甚至求到了玉儂這兒,讓她這個跟李老串有過齟齬得去道個歉,說不定這老頭說兩句好話,渠就能往八組修起來。
“咱這地方就沒幾個土生土長在這兒的,本來占下的地就不是什么好地,修渠引水的話還能好點,你自己也種地,肯定知道其中利害,你愿意用你這雙小腳沒完沒了地去幾里地外的河邊挑水?我看你也辛苦,你也幫幫忙!這是對咱們大家都好的大事兒!”
玉儂聽完這話,簡直就像吞了村口堆積的糞肥。
惡心的感覺直沖天靈蓋。
王二旦盯著玉儂看了又看,不確定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笑話李老串最多的,可就是王二旦了吧,怎么你還跑過來讓我給他服軟?”
“我已經給他道過歉了,再說,我又沒有對他做過什么實質性的傷害,讓李老串對村子里沒有歸屬感最大的問題,還不是你做的。”
他說著揣了揣手,眼睛時不時瞥過玉儂一眼。
言下之意,只有玉儂真正傷害到了李老串,其他人的嘲笑或者排擠,都是過往云煙,可以一笑而過,偏偏她不行。
玉儂被氣得眉毛亂跳,眼皮子抽搐。
“我哪里去找過他麻煩,分明是他為難我,不然我孤兒寡母的,去招惹他做什么!”
“誰能知道你去招惹他做什么。”
荒謬。
“水渠是合作社的工程,是肖指導員帶著技術員按規矩勘測規劃的,不是我玉儂,更不是他李老串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我倒要看看你們去求他,填飽他肚皮之后,有他個球用!”
“那是人家親閨女,親女婿!哪里能沒用,你自家兒子窩囊,不代表人家閨女女婿不中用。”
玉儂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被氣得沖出嗓子眼兒,好沒有道理的話。
可偏偏大家都這么覺得,自古以來都是利用血緣關系當指南針,怎么可能到了這兒就不好使。
明面上說的大公無私,背地里還不是見什么收什么。
“反正李老串說了,咱們村大家都好,就屬你和趙蠻讓他不痛快,想讓他給說句話,先把你倆給平了再說!”
“把我給平了?那你倒是說說,怎么個平法兒。”
王二旦放開揣著的手,轉過頭輕聲嘟囔。
“反正就是讓你給他道歉認錯,以后不管他家的閑事兒,從前你做的錯事兒他就既往不咎。”
玉儂嗤笑,“呵!他倒是學會充好人,王二旦,麻煩你回去告訴她,我不道歉,找麻煩的是他,不是我玉儂!再找事兒我照樣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