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看著李秀云的樣子,似乎是真的這樣認(rèn)為。
趙蠻心里復(fù)雜,不清楚這丫頭和阿斯到底是真的單純一起玩,還是暗藏情絲,只有這丫頭沒發(fā)現(xiàn),又或者對著她演戲。
趙蠻看著女兒那副全然坦蕩、只為得了師傅夸獎而驕傲的模樣,心里那點疑慮像水下的石頭,沉甸甸的,卻又不好直接搬出來。
她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人家是牧區(qū)來的,跟咱們種地的不一樣。你一個姑娘家,總跟個大小伙子混在一起學(xué)騎馬,不太像話?!?/p>
李秀云一聽就不樂意了,嘴撅得老高:“媽!你這思想也太老古板了!現(xiàn)在都合作社了,男女都一樣勞動!再說了,她還是我和我爸的救命恩人呢,怎么就不能向他學(xué)騎馬了?玉儂姨,難道你也覺得我這樣做錯了嗎?”
她把話頭拋給了玉儂。
玉儂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溫和地問:“秀云,阿斯這孩子看著是不錯,爽朗熱心。他除了教你騎馬,還常跟你聊些什么?”
李秀云歪著頭想了想,一邊咔嚓咔嚓的嗑松子,一邊隨口道:“聊的可多了!聊他們草原上的草場,聊怎么辨認(rèn)牧草的好壞,聊他家那頭最神駿的頭馬,還有他額吉做的奶豆腐可好吃了。他還問起過咱們種地的事,問麥子什么時候熟,問挖渠難不難,反正就是隨便聊唄。”
她語氣自然,內(nèi)容瑣碎,完全是小孩子與人分享新奇見聞的狀態(tài),聽不出半點少女懷春的羞澀。
玉儂心里有了點數(shù),對趙蠻遞過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對李秀云說:“阿斯是客情,對咱們這兒好奇也正常,對待救命恩人自然不能敬而遠(yuǎn)之,那樣不仁不義,不過你倆現(xiàn)在也不是從前那樣還是小孩子,終究長大了,你去得頻繁倒沒事,但也該學(xué)會保持一些距離,不然耽誤了人家的婚配,你說這多不好?!?/p>
玉儂試探著說。
李秀云沉思一陣,似乎聽進(jìn)去了她的話。
“我這樣去的太頻繁了真的會耽誤阿斯的婚配嗎?”
她不大明白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
玉儂看了眼趙蠻,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她也不好說得太透了,只說,“你們都已經(jīng)長大了,肯定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瘋玩,得約束著點自己?!?/p>
李秀云嘟嘟囔囔地接受了建議,“我知道了,我以后去得少一點?!?/p>
玉儂這個尷尬的阿姨,總不好越過趙蠻說太多,只能點到為止。
“那我把這個分給你和呈文一點,不過呈文似乎不太喜歡吃,玉儂姨你多吃一點吧?!?/p>
說著往她手里倒了一些。
又興高采烈地去了趙蠻那兒,又給下地回來的李栓正手里塞了一把。
玉儂看著她跳脫的背影,拉著趙蠻走開幾步,低聲道,“趙姐,我看秀云眼下是真沒開那個竅,心思還透亮著呢。至于阿斯……我看那后生眼神清正,不像是藏奸?;娜?。他估計也是覺得秀云性子爽利,學(xué)東西快,當(dāng)成個投緣的小妹妹看待也說不定。咱們這會兒要是大驚小怪,反而可能點了那沒著的火,不如先看著,平日里多提點秀云兩句就是了。”
趙蠻覺得玉儂說得在理,可心里那根弦卻沒法完全松開。
而在地卜子里,靠門坐著的呈文,將外面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心里那點剛壓下去的不舒服又涌了上來。
心里有些羨慕,也不清楚是在羨慕李秀云能和阿斯學(xué)習(xí)騎馬,在無垠的草原上馳騁,還是羨慕阿斯能教李秀云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