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不是魚肚白,是一種被血與火燒過的,慘淡的死灰色。
葉凡站在那根被他一戟釘斷的圖騰柱前,一夜的殺伐。
他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
凝固的血痂將破損的甲胄與皮肉緊緊粘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傷口。
但他已經(jīng)麻木。
幸存的玄甲軍士兵,像一群沒有靈魂的工蟻,在遍地狼藉的營地中穿行。
他們鄭重地將袍澤的尸體聚集起來,收斂著還能辨認他們的兵刃。
沉默地將一具具匈奴人的尸體拖拽到遠處,準(zhǔn)備焚燒。
沒有勝利的歡呼。
巨大的戰(zhàn)果,在看到身邊倒下的同袍時,早已被沖刷干凈,只剩下疲憊和麻木。
王奎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踉蹌,渾身浴血,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池里撈出來。
那只獨眼布滿了血絲,聲音沙啞。
他將幾卷寫滿了數(shù)字的獸皮,遞到葉凡面前。
“將軍,清點完了。”
葉凡沒有去接,目光依舊落在遠方,像是在看這片草原的盡頭。
“此戰(zhàn),我軍陣亡一千一百三十七人。”
“重傷三百余。”
王奎的聲音在發(fā)顫,不是恐懼,是巨大的悲慟。
“還能拿穩(wěn)刀的,不足八百。”
兩千多人,一夜之間,又沒了一千多。
他吸了一口混雜著血腥與焦臭的空氣,繼續(xù)匯報。
“繳獲戰(zhàn)馬五千余,牛羊不計其數(shù),粗略估計不下十萬頭。”
這個數(shù)字,讓跟在王奎身后的幾名校尉,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更添沉重。
“另外……”
王奎側(cè)過身,指向不遠處一片被圈禁的人群。
“抓到了單于的側(cè)妃,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都是高過車輪的。”
葉凡的目光,終于從遠方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