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姒再回到屋中的時候,燕行川已經去了洗浴室洗澡,胭脂去了外院問云罡要換洗的衣裳,抱了回來交給崔姒。
崔姒給他送了進去,放在外間的架子上:“你換洗的衣裳放在這里了?!?/p>
燕行川正坐在浴桶之中搓洗,聽到聲音猛地一下轉頭,透過繪著梅枝的屏風看到了她的身影,沒等他應答,她便又轉身離去。
隨著她的離去,燕行川覺得心頭突然空了一下,待回過神來,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臉,然后快速洗完,換上衣裳,走了出去。
這會兒崔姒正坐在臨窗榻上喝水,見他出來了,神情頓了頓,沒好氣地讓他過來,然后取出一瓶藥水,用一小撮棉花沾了一些,給他的傷口處涂上。
燕行川看著她低頭認真的樣子,一時間心就軟了下來,懸了那么多天的心,好像此刻才有落到實處的感覺。
待涂好了藥水,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阿姒,我”
“日后別做這等事。”崔姒打斷了他的話,“苦肉計對我是沒用的,你傷著自己了,可沒人心疼?!?/p>
“你不心疼?”他問。
“心疼?”抬眼看他,良久,嗤笑了一聲,“北燕王,問這話挺沒意思的,你又是何必。”
她這一生,只心疼自己和家人,他難不成不知,他燕行川與她而言只是外人嗎?
“我不信?!毖嘈写ㄉ焓峙跗鹚哪?,定定地看她,“阿姒,你看看我,你看著我的眼睛說,我知道,其實你心里是在意我的,而且當初在重山關,你也來找我了?!?/p>
他不信她心里就一點他的位置都沒有。
崔姒伸手將他的手掰開,別過臉慢慢道:“你多想了,我只是怕你死了,你死了,這天下來不知道要亂到什么時候,這天下百姓還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年戰亂之苦?!?/p>
“而且你活著,對崔氏一族而言,是最好的結果?!?/p>
“我不管?!彼蝗还虉唐饋恚拔抑恢滥阍谝馕揖托辛?,什么理由都行?!?/p>
“隨便你怎么想吧?!贝捩械门c他爭辯,“既然你認為有就有吧?!?/p>
說罷這句,崔姒便起身要往外走。
“走吧,我有些餓了,陪我用一些膳食吧?!?/p>
今日他們才吃了一些,就吵了起來,然后就匆匆撤下去了,兩人都只吃了那么幾口,過了這么久,早就餓了。
想到這里,崔姒有些后悔,她與他爭辯個什么勁兒,結果氣得自己難受,飯也沒吃上幾口,還要挨餓。
于是她越加不想搭理他,轉頭就往外面走去。
燕行川聞言臉上總算是有了一些笑意,而后幾步上前扶住她:“阿姒,你走慢些?!?/p>
兩人到了明廳,侍女依次將廚房新做的膳食送了上來,然后退下。
燕行川照例要給她盛了半碗湯,崔姒搖了搖頭,說不想喝:“晚上了,不想喝。”
燕行川點了點頭,也沒勉強,只是讓她多吃點別的,而后和今日傍晚一樣安靜地用飯。
不過相比傍晚時暴風雨前來的寧靜,此時兩人都平靜了許多,像是經歷過一場暴風雨之后,還下著瀝瀝小雨,不過他相信,很快就能雨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