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是沒處說理。
李老串和馬苦女的地恰好相鄰。
往年地是地主的,界限模糊,大家大概分清楚那一片即可,如今地是自己的,一寸土都金貴。
李老串發現自己家靠馬苦女家那邊的田壟,被對方用鋤頭悄悄往他這邊挪了半尺,原本筆直的界線成了一個難看的弧形。
李老串頓時火了,提著鋤頭就沖了過去,指著馬苦女罵。
“馬苦女!你他娘的屬老鼠的,還會打洞偷地了,這壟溝是你想挪就挪的?給老子挪回去!”
馬苦女正彎腰除草,聞言直起身,叉著腰,毫不示弱。
“放你娘的屁!李老串你眼瞎了?分明是你家牲口啃我家苗的時候把壟溝踩塌了!我還說是你故意往我這邊擠呢!”
李老串揮著鋤頭大罵,“你看老子家里哪兒牲口,我看是你這個牲口不懂道理,擠我家的地!”
馬苦女美麗也要硬三分,梗著脖子繼續罵。
“這么能耐還不是親弟弟都不帶你!”
兩人就在地頭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高,引得不遠處的人紛紛側目。
王二旦看得津津有味,還故意大聲對組里人說。
“咱們組團結一心,他們倒好,自己先掐起來了!”
馬苦女和李老串吵得沉浸,對于王二旦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
吵得累了,李老串氣呼呼地用鋤頭把壟溝重新砸直,并惡狠狠地在地上劃了一道深溝作為界限。
馬苦女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低聲咒罵:“老絕戶,不得好死!”
太陽一日毒過一日。
澆水成了近日來頂頂重要的營生。
李老串挑著兩只空桶,吭哧吭哧地走到河邊好打水的位置。
他累得滿頭大汗,正準備彎腰,卻看見馬苦女也提著桶走了過來,占住了水洼前那點好位置。
“讓開點!”
李老串沒好氣地用扁擔頭戳了戳地。
馬苦女像是沒聽見,慢條斯理地把木桶放進水里,故意攪起底下的泥沙,讓水更加渾濁,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李老串的火立馬就冒了上來。他擠過去,用自己的桶重重撞開馬苦女的桶:“聾了?叫你讓開!”
水花濺了馬苦女一身,她大喊,“李老串你作死啊!這河是你家的?許你挑不許我挑?”
“總得有個先來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