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曜的眉頭方能稍稍松開,他仰頭,讓干凈的雨滴打在他的面上,再緩緩流下。
這場雨來得正好。雨水大度地將自己混入鮮血當(dāng)中,讓本該猩紅滲人的血跡被稀釋了三分,如此一來,便能讓人暫時遺忘那股彌漫在戰(zhàn)場之上的令人生嘔的血腥味。
入夜,慶功宴上,忽有一名士兵入帳稟事。
“殿下,賬外有人求見。”
虞舒曜手中動作一頓,“那人頭戴斗笠?”
“這倒沒有,是位樣貌清俊的公子。”
清俊?虞舒曜一時不知這個詞是否與尺青符合,他試圖憶起尺青未帶斗笠的模樣,可腦中浮現(xiàn)的只是些模糊的輪廓。這時他才驚覺,他竟記不得尺青的容貌。
只知,尺青長得不似那人。
“讓他進(jìn)來。”
片刻后,一名身形削瘦、公子裝扮的人走了進(jìn)來。
“參見殿下。”那人的頭垂著,好似有意不讓人看清模樣。
虞舒曜起身,走到那人面前。
“頭揚起來。”他的話里有不容人反抗的壓迫感。
那人卻噗嗤一笑,猛地將頭抬起,“義兄果然認(rèn)不出我。”
聲音清脆宛轉(zhuǎn),原來是位扮作公子哥的姑娘。
虞舒曜稍稍訝異之后,便也打趣地回答道:“我的義妹是女嬌娥,可不是你這般的男兒郎。”
“哼,真是一點便宜都不讓我占呢。”顧淺莞無奈地聳聳肩。
“殿下,這位是?”賬內(nèi)的一眾將士都好奇極了,出征竘弋之前他們就聽聞殿下剛剛迎娶了太子妃,莫非眼前這位男扮女裝的姑娘就是?
“我的義妹。”虞舒曜回答得坦然。之前他們約定過,在人后以兄妹相稱,軍隊里的將士們都未曾見過顧淺莞真容,自然不知眼前這位姑娘會是太子妃。
虞舒曜對將士們交代了一番,便帶著顧淺莞出了大帳。兩人來到一片偏僻處。
“前線如此危險,你又是女兒身,為何要涉險到此?”
此時的虞舒曜儼然一副兄長教訓(xùn)頑皮小妹的模樣。
他見顧淺莞躊躇不已,不由地猜想:“都城局勢有變?”
“沒有沒有!”她連忙擺手,怕虞舒曜多想。“恭親王一系雖蠢蠢欲動,但受日曜帝和虞凄辰牽制著,朝野大抵上是穩(wěn)定的。”
她的頭又低了下來,欲言又止:“其實我這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