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準頭,肯定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機槍彈藥告急,狙擊手狀態奇差……左右兩翼又同時遭到滲透強攻。
正當林泰的心因為機槍的斷續和狙擊的稀疏而一寸寸下沉時,戰場上那根最讓他恐懼的神經,最終還是被“砰”地一聲,徹底崩斷了。
那聲音,來自左翼。
左翼的槍聲,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從激烈轉為了狂暴!
如果說之前的交火是暴雨,那此刻就是一場將一切都撕成碎片的鋼鐵風暴。那不再是交火,而是一場近乎瘋狂的、不計彈藥消耗的火力傾瀉。
急促尖銳的沖鋒槍掃射聲,混雜著沉穩有力的步槍點射聲,交織成一片毫無章法、毫無間歇的死亡交響。那聲音,像是一大把滾燙的黃豆被猛地潑進煉鋼爐里,瞬間炸響,急促、雜亂,充滿了同歸于盡的決絕。
緊接著,在這片狂亂的槍聲中,還夾雜著“轟!轟!”幾聲沉悶而劇烈的、手榴彈近距離爆炸的聲響!
爆炸的沖擊波甚至跨越了半個陣地,化作一股有形的壓力,狠狠地拍在林泰的胸口上。腳下的泥土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牙齒發酸。
看來,蔣小魚他們那邊的壓力,已經大到了極限!
手榴彈……那是防御戰中最后的、也是最悲壯的屏障。
動用它,只有一個原因:敵人已經沖到了戰壕邊緣,
到了必須用無差別的爆炸和彈片,來清理自家門口的距離。
林泰的心,徹底沉入了冰冷的谷底。
在他的腦海里,那張印著等高線的軍事地圖,瞬間被一層血色浸染。一幅血紅色的戰術地圖在他腦中瞬間展開,每一個點位都變成了瘋狂閃爍的告警紅光,發出刺耳的尖嘯。
左翼告急,
正在被近身肉搏的狂潮淹沒;中央彈盡,
張沖的機槍已經變成了絕望的哀鳴;后方火力支援被削弱,
高燒中的何晨光每一次射擊都是一次意志力的透支;而他自己的右翼,也正被死死纏住。
這道看似完整的防線,其實早已被敵人分割成了三個無法互相支援的孤島。
現在他們的人手實在太少了,
少到每一段防線都像一個被釘死在絞刑架上的囚犯,被眼前的敵人牢牢牽制住,自顧不暇。誰也抽不出哪怕一個人的兵力,去支援任何一個方向的戰友。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聽著兄弟們在幾十米外的另一端浴血奮戰,聽著他們的槍聲變得嘶啞,聽著手榴彈在他們腳下炸響,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像一把冰冷生銹的刀,正在他的五臟六腑里緩慢地攪動,比自己身上中彈還要痛苦。
就在這時,
一股冰冷、尖銳,如同毒蛇信子般的致命寒意,猛地從林泰的脊椎骨一路竄上了后腦!
那是一種被野獸盯住的、最原始的本能預警!
他下意識地將頭猛地轉向右側——那是一片他以為絕不可能出現敵人的、近乎垂直的陡坡,上面布滿了濕滑的苔蘚和犬牙交錯的亂石。
然而,
就在那片綠黑相間的陡坡頂端,兩個渾身被山澗溪水浸透、滿臉涂著厚厚泥濘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