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為何,當真正掌握他生殺大權的時候,唐宛如的心中,卻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抬起頭,看向葉遠,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帶著一絲茫然。
“葉遠,如果……我說放了他呢?”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連龍戰野和九叔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錯愕。
葉遠卻笑了,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么問。
他握住她微涼的手,聲音溫柔而堅定。
“那我就把他扔進太平洋喂鯊魚。”
唐宛如一怔。
“你不是說……”
“我說,讓你決定他怎么活。”葉遠的指尖,輕輕點在她的眉心,“但‘放了他’,不屬于‘活’的范疇。因為那代表,你還沒有放下過去。”
“宛如,我為你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讓你背負仇恨,而是為了讓你,從仇恨中走出來。”
“殺戮和折磨,是最廉價的復仇。真正的復仇,是讓他看著你,站上他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把他曾經奪走的一切,百倍、千倍地拿回來。讓他活著,像一條狗一樣,為你創造價值,看著你越來越好,而他自己,卻在悔恨與絕望中,慢慢爛掉。”
葉遠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唐宛如心中那個最深的結。
是啊。
她要的,從來不是單純的復仇。
她要的,是拿回屬于唐家的一切,完成父親的遺愿。
一股清明,瞬間涌上心頭。
唐宛如眼中的迷茫,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與冷靜。
她拿起身前的內部電話,對另一頭的九叔,下達了她成為“港島新主”后的,第一個命令。
“接通秦觀山。”
……
京城,西山某處被嚴密看管的療養院內。
秦觀山如同一截枯木,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
他曾經叱咤風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如今卻連自己端起一杯水都做不到。
身體的殘疾,遠不及精神上的折磨。
他成了秦家的罪人,成了整個京城圈子的笑話,一個活著的恥辱柱。
就在這時,一名護工將一部加密電話,放在了他的耳邊。
“誰?”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的,清冷的女聲。
“秦老,十年不見,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