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我,沒說話,只是把一份分析報告推了過來。
“文脈咨詢的注冊地址是城東一棟老舊寫字樓的307室,”他聲音低沉,“實地調查發現,那間辦公室三個月前才租下,家具全新,但從無人員進出記錄。水電表零消耗,物業說‘幾乎沒人來過’。”
“空殼公司。”我咬牙。
“不僅如此,”謝明遠點開一段錄音,“我調了聯盟評審委員會的通訊記錄,發現有兩名評委在評審前收到過‘參考資料包’,來源正是文脈資詢。內容全是斷章取義的內部會議片段、被篡改的支出明細,甚至還有偽造的志愿者投訴信。”
“所以他們的負面評分,是被引導的。”我攥緊拳頭,“有人在用‘專業’的外衣,包裝一場蓄謀已久的污名化。”
謝明遠點頭:“更可怕的是,這套流程可以復制。只要他們繼續注冊新公司,包裝成‘獨立機構’,就能不斷對我們發起‘合規打擊’。下一次,可能就是解散動議。”
我沉默良久,腦海中浮現楊專家白天說的話。
“年輕人開始懷疑了……他們覺得我們變質了。”
是啊,當一份份“權威報告”擺在面前,當“制度程序”被反復強調,誰還會記得那個雨夜里,我們在社區中心擠著取暖,發誓要為無聲者發聲的初心?
敵人不急于動手,他們在等——等懷疑生根,等信任腐爛,等我們自己從內部瓦解。
第二天下午,馬協調員敲開了我的辦公室門,臉色凝重。
“林致遠,你得看看這個。”他遞來一份電子提案的打印件。
我掃了一眼,心沉到底。
《關于審議監察委員會越權行為及暫停特別決策權的緊急提案》
聯署人:五名聯盟成員,全部是中層骨干,背景清白,無任何違紀記錄。
提案內容:指控我在近期三項危機處理中“繞過集體決策機制”,“以緊急為名擴大個人權限”,“損害聯盟民主原則”,要求召開全體大會審議,并暫停我的特別決策權,直至調查結束。
我翻到最后一頁,章程附錄第七條赫然寫著:五名正式成員聯署,可發起緊急大會動議,組織方不得拒絕。
——完全合法。
我閉上眼,冷笑出聲。
好一招“以法殺人”。
他們不再需要內鬼在后臺刪數據,現在,他們讓“正義”的人,用“正義”的程序,來審判我這個“獨裁者”。
睜開眼時,我已平靜。
“馬哥,這提案,我們接。”
他一愣:“你真打算開大會?他們這是要逼你下臺。”
“那就“那就開。”
我睜開眼,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