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官的動作不疾不徐,每一個步驟都精準而扎實。清理、縫合、上藥、包扎,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帶著一種近乎藝術的韻律感,讓人看得心定。縫合完畢后,他又從一個瓷瓶里倒出些白色藥粉,均勻撒在傷口上,再用帶來的干凈白布條重新仔細包扎好。
“周醫官,請問他這手臂,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馬清站在周醫官與丁飛之間,微微彎腰,低聲詢問道。
“安心靜養,按時換藥,一個月左右,當可恢復如初,無甚大礙。”周醫官沒有抬頭,依舊專注于手上的包扎工作。他只是抬眼瞥了馬清一下,語氣篤定地回答道。
待一切處理妥當,周醫官留下了一副外敷的藥粉和一張內服湯藥的方子,便由一直守候在旁的李典衛陪著離開了。
“哈哈哈!”醫官一走,丁飛心里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盡管臉上還掛著汗珠,臉色也因為剛才的疼痛顯得紅彤彤的。他卻靠著憑幾,雙腳朝天亂蹬著放聲大笑起來。
三人又在奴仆引導下,到后院凈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了一身的血污、汗水和疲憊,換上了王府送來的干凈衣物。
馬清換上的是一身月白色的綢緞袍服,大袖過膝,質地輕盈飄逸,行動間如流水拂動。袍服的領口、袖口以及衣襟邊緣,都用銀線精細地繡著雅致的蘭花圖案,與他此刻暫居的“蘭渚堂”意境相合,更襯得他洗去風塵后,面容清俊了幾分。
方信則是一身黑色窄袖短襦,干凈利落。丁飛則換上了一套灰色的便服。兩人衣物的領口處,也同樣繡著小小的蘭花標識。
此時天空已徹底被夜幕籠罩,唯有星月微光。蘭渚堂的正屋內早已點亮了燈燭,二十支粗大的蠟燭在四支精致的青銅燭臺上靜靜燃燒,將室內照得一片溫暖明亮。屋子中央的博山爐中裊裊青煙升起,一股寧神靜氣的檀香氣味彌漫在整個堂屋,驅散了殘留的血腥與草藥氣息。
“活了半輩子,直到今天,躺在這兒,聞著這香味,才知道什么是神仙日子……”丁飛毫無形象地癱在憑幾上感嘆。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司馬勝男和春梅走了進來。她們身后,跟著十名手捧黑漆食盒和酒斛的男女奴婢
丁飛猛地從憑幾挺起身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奴婢們魚貫而入。
司馬勝男和春梅都煥然一新,顯然也已重新梳洗打扮過。
司馬勝男依舊梳著利落,烏黑閃亮的高馬尾,銀色發冠上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她穿上了一身典雅的白色寬袖長袍,腰束錦帶,更顯身姿挺拔,英氣中透出幾分貴氣。春梅則梳起了時興的高髻,穿著一身青色的齊腰短襦,比之前更顯嬌俏。
兩人一進來,屋內就充滿一股淡淡的、沐浴后的花露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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