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清端起耳杯,面露難色,但語氣依舊堅定:“公主盛情,馬清心領。只是身負公事,不敢延誤。馬清如今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明日一早就必須動身返回兗州。公主款待之情,馬清銘記于心,他日若有機會,定當陪公主盡興。謝過公主,馬清先干為敬。”說罷,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喝!”早就等得不耐煩的丁飛,見馬清飲盡,立刻如蒙大赦,嚷嚷著也將杯中酒一口灌下,隨即放下耳杯,也顧不得右手疼痛,直接按住那只肥嫩的燒雞,左手用力一扯,便撕下一只碩大的雞腿,毫無形象地大口啃咬起來,吃得滿嘴流油。
方信也默默地將酒飲盡,然后拿起一個蒸餅,就著清淡的葵菜,斯文地吃了起來。
“那就只多留一天!”司馬勝男放下耳杯,她朝馬清的方向側過身子,一雙鳳眼緊緊盯著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后天再走,總可以了吧?”她身為公主,何曾如此挽留過他人,此刻已是放下了不少身段。
春梅端著耳杯,酒卻未沾唇,她好像已經察覺到了自家公主不同尋常的情緒,目光在司馬勝男和馬清之間來回轉動。
馬清心中嘆息,正欲再次開口,尋個更妥帖的理由婉拒,突然,他眉頭猛地一蹙,臉上輕松的神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犬般的警覺。他迅速將食指豎在唇邊,朝著屋內所有人做了一個極其嚴厲且清晰的“噤聲”手勢!
剎那間,整個蘭渚堂正屋內,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術一般,驟然陷入一片死寂。
司馬勝男保持著向馬清側身的姿態,身體僵住,只有眼珠子在驚疑不定地左右轉動。春梅手中的耳杯停滯在半空中,她眨著眼睛,連呼吸都屏住了。方信一手拿著蒸餅,一手捏著剛掰下的一小塊,停在嘴邊,嘴巴微張,卻一動不動。就連大快朵頤的丁飛,也鼓著塞滿雞肉的腮幫,停止了咀嚼,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警惕地望向馬清。
眾人連呼吸都刻意放輕、拉長,堂屋內靜得可怕,仿佛空無一人,只有燭火偶爾爆出一兩聲輕微的噼啪。
馬清微微側著頭,耳朵極其專注地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銳利的眼神如鷹一般轉動。
“什么事?”司馬勝男耐不住這令人心悸的寂靜,她身子依舊不敢大動,只是從喉嚨深處擠出極低極低的氣音。
“院外有人,不是正常行走的動靜。”馬清同樣以極低的聲音回應。話音未落,他已倏然起身,動作快如鬼魅,迅速將堂屋內四座燭臺上的二十支蠟燭盡數吹滅!
“噗——”
“噗——”
“噗——”
“噗——”
四下輕微的吹氣聲后,整個堂屋瞬間被濃墨般的黑暗徹底吞噬,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窗外投入的些許慘淡月光,勾勒出家具器物模糊扭曲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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