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命最后的余盡（第6頁）

此刻，殘存的、還保有最后一絲意識的虎家眾人，終于徹底認清了現實。

逃？只是一個可笑的奢望。先前那百萬分之一的僥幸，在絕對的力量碾壓下，早已化為泡影。他們停下了一切無謂的奔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軟體動物，麻木地、卻又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轉過身，望向那尊矗立在血海尸山中央的…死亡化身。

拖延時間…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后能做的…微弱的掙扎。只希望…那逃出去的兩人…能有一線生機…哪怕…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然而，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意志…同樣脆弱不堪。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承受龍笑傲的…任意一刀！

他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揮刀，都如同死神的呼吸！每一次，都帶走數條、甚至十幾條生命！那些凝聚了虎家萬年傳承的精銳，那些曾經叱咤風云的長老，在他那蘊含著死亡規則的暗紅刀芒面前，如同烈日下的露珠，瞬間蒸發！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不到一兩分鐘！

這片曾經象征著虎家無上榮光的核心領地，已徹底化為了…死神的游樂場！

放眼望去，再無一處完好的建筑！所有的高樓殿宇、精密的機械造物、華美的園林回廊…統統化作了流淌著暗紅死血的殘垣斷壁！象征著家族權力核心的宏偉議事大堂，早已被數道死刃攔腰斬斷，巨大的穹頂轟然倒塌，將下方無數來不及逃走的尸體掩埋，只露出幾截扭曲的肢體和破碎的兵刃。

殘肢斷臂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散落得到處都是。無頭的尸體保持著各種扭曲的姿勢，凝固在死亡的瞬間。偶爾能看到幾顆孤零零的頭顱，滾落在血泊之中，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與茫然。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血腥，而是一種更加濃郁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死寂氣息。

最終。

當最后一道暗紅刀芒散去。

這片猩紅的煉獄之中，只剩下…兩個人。

一尊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上，披散著血發，流淌著死氣，如同死亡本身化身的…血魔。

一個…渾身浴血，拄著斷裂的虎蝕血月，氣息奄奄，如同風中殘燭，連站立都顯得無比艱難的…老者。虎家現任家主——虎歸月。

他身上的華貴袍服早已破碎不堪，沾滿了自己和他人的血污。臉上那道被龍笑傲指尖劃出的傷口，此刻也顯得微不足道。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內臟破裂的雜音。那雙曾經威嚴、狠戾、充滿野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絕望和…一絲近乎卑微的…乞求。

他艱難地抬起頭，望著前方那尊散發著絕對死亡氣息的身影，嘴唇哆嗦著，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聲音嘶啞、微弱，卻清晰地傳遞出最后的懇求：

“能…能否…給我們虎家…留一個人…別…別追了…”

他頓了頓，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尊嚴，低下了那顆曾經高傲的頭顱。

“吾…任由你處置…虎家的一切…所有的研究秘庫…所有的機密檔案…所有的財富…領地…統統…歸你們龍家…只求你…高抬貴手…放…放過…最后那一個…火種…”

龍笑傲那只燃燒著死亡之火的獨眼，漠然地掃過四周。目光所及，只有無盡的廢墟、流淌的暗紅死血、堆積如山的殘骸…一片徹底的、毫無生機的…死域。

“你覺得…”

那非人的、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再次從他殘破的胸腔中響起，充滿了極致的嘲諷，“…我會需要…你們這些…垃圾嗎？”

虎歸月身體一顫，最后的希望如同泡沫般破碎。他眼中閃過一絲最后的掙扎，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請…請你看在…五千年前…我們兩族先祖…曾…”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龍笑傲動了。

沒有言語，沒有蓄勢。只是最簡單、最直接、最無情的一刀揮落。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暗紅細線，無聲無息地掠過虎歸月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