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如同退潮的銀沙,悄無聲息地沉入地平線。破曉的曦光帶著一種近乎羞澀的柔和,試探性地從龍天那間巨大休息室頂部的全景舷窗邊緣滲透進來。
最初只是一線朦朧的淡金,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光滑如鏡的金屬墻壁上,隨即如同暈開的墨跡,迅速擴大、變亮,最終化為一片溫暖而慷慨的金色瀑布,轟然傾瀉而下,徹底驅散了室內的昏暗與寒意。
陽光毫無遮攔地灑滿了那張占據大半個房間的、如同云朵般深陷的巨型沙發。金色的光斑跳躍在柔軟的米白色織物表面,也溫柔地覆蓋在沙發上依偎沉睡的兩個人身上。
龍巧云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在明亮的光線下微微顫動了幾下。她緩緩地、帶著點不情愿地掀開眼簾。初醒的眸子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帶著慵懶的迷茫,下意識地轉向身側。
龍天就睡在她身邊。他側躺著,面向她,一只手臂還松松地環著她的腰背,似乎昨夜充當“坐騎”后,連睡夢中都維持著守護的姿態。此刻,他仍在沉睡,呼吸均勻綿長。
陽光毫無保留地親吻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光線下,他皮膚的質感清晰得令人屏息——細膩得如同最上等的冷玉,卻又帶著溫潤的生命光澤,看不到一絲毛孔的痕跡。
挺直而線條優雅的鼻梁在光線下投下小片精致的陰影,鼻尖的弧度恰到好處。
薄唇的唇線清晰而優美,顏色是淡淡的櫻粉,在陽光下仿佛帶著一層柔光。
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是他的下頜線,從耳根到下巴的線條流暢而利落,如同最頂尖的雕塑大師用刻刀精心勾勒,充滿了力量與美感完美融合的陽剛之氣。
幾縷烏黑的發絲不經意地垂落在他光潔的額角,隨著他平穩的呼吸微微拂動。
龍巧云的目光近乎貪婪地在這張完美的側臉上流連。她的視線描摹過他微蹙的眉心(似乎在睡夢中都思考著什么難題),滑過高挺的鼻梁,掠過那微微抿著的、帶著天然吸引力的唇線,最終落在他那線條清晰、充滿力量感的下頜上。
一種混合著依戀、獨占欲和純粹欣賞的復雜情愫,如同溫熱的泉水,悄然在她心間彌漫開來。
她看得如此專注,以至于忘記了自己還身處晨光之中。陽光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遞到皮膚上,暖洋洋的。她像只眷戀暖陽的小貓,發出一聲極其細微、滿足的喟嘆,非但沒有起身,反而再次閉上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惜,將自己柔軟的身體更緊地貼向哥哥溫暖的胸膛。纖細的手臂環過他的腰,用力地抱緊,仿佛要將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臉頰貼在他堅實溫熱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如同最古老而安定的鼓點,敲擊著她的耳膜,也安撫著她內心深處某個隱秘角落的不安。
她就這樣緊緊地抱著他,蜷縮在他懷里,呼吸著他身上干凈而獨特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氣息,一動不動。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昨夜的荒誕、未來的未知都被這溫暖的懷抱和有力的心跳隔絕開來。
她履行著昨夜的承諾——什么都沒做,只是安靜地依偎,貪婪地汲取著這份失而復得的、帶著傷痕的寧靜與溫暖。
龍天其實早就醒了。
在龍巧云睫毛顫動的那一刻,他那遠超常人的感知就已捕捉到了懷中人細微的變化。
他閉著眼睛,清晰地“感受”到妹妹那專注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流連,也“感受”到她重新閉上眼睛、更加用力抱緊自己的動作。
一股無奈的暖流悄然滑過心間。他本想裝作翻身,提醒她該起床了。但懷中那具溫軟的身體傳遞過來的依戀是如此強烈,如此純粹,帶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珍惜。她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料,與他自己的心跳逐漸趨于同步。
他微微動了動被壓得有些發麻的手臂,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妹妹能枕得更舒服些。然后,他放棄了起身的念頭。面子?節操?起床的規矩?在懷里這只終于肯安分下來的小惡魔面前,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