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無奈——或許是出于某種烙印在信息最底層的、連絕對理性也無法完全解析的“原始協議”;或許是出于某種隱藏在冰冷數據最深處、連神明都無法徹底格式化刪除的、名為“愧疚”或“恐懼”的異常代碼碎片;又或許是……
在經過瞬間萬億次超越光速的計算后得出的、一個無比殘酷的、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最終抉擇——這位高踞于理性神座之上的至高意志,這位本應漠然掌控一切的神明……
最終。
祂那不可名狀的、象征著絕對理性與無上權能的“存在”,微微地……向后收縮了。
祂選擇了沉默。
祂選擇了退避。
祂甚至……寧愿冒險解放那極度危險、可能立刻反噬摧毀宿主也波及自身的完全智商洪流,也不愿在此刻、此地,觸碰那個蘊含著更大恐怖、更深淵秘密的問題。
這個反應,比任何已知的物理性毀滅都更具沖擊力,更讓龍天感到徹骨的冰寒。
龍天的意志核心中,冰封的怒火與蝕骨的悲涼如同兩顆對撞的中子星般瘋狂撞擊、爆發,卻又被他以那新生磅礴的、近乎非人的算力強行鎮壓、冰封、深埋入邏輯的最底層。
他知道,這就是最終的底線了。有些真相的背面所隱藏的重量與恐怖,或許是他目前即便擁有完全智商也絕對無法承受之重。
(原來……如此嗎?你最好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樣!不然我們勢必不死不休!)
他沒有再追問,也沒有咆哮,只是將這份神明為之恐懼退縮的沉默,深深地、刻骨地、如同用黑洞銘文般烙印在自己的思維最深處,化為未來道路上唯一的目標與永不熄滅的探照燈。
然后,他的意識開始決絕地下沉,退出這片思維的最終戰場,回歸那具殘破的、承載著無盡痛苦與謎團的肉體,去面對外面的世界。
外界,醫療艙內,龍天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剛剛睜開的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憤怒或虛弱,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仿佛已洞穿無數虛妄與表象后的極致平靜,平靜之下,是洶涌澎湃、足以重構現實的恐怖算力在無聲奔流。
他開始以神的視角,重新審視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以及那連神明都為之畏懼的、血色的終極真相。
顱內低語暫歇。
凡人對神只的質詢,以凡人慘烈而偏執的勝利暫告段落。
但真正的戰爭,那由完全解放的智商所驅動的、指向連神明亦為之恐懼的終極真相的戰爭,才剛剛在他那雙深邃如宇宙星淵、冷靜如絕對零度的眼眸中,緩緩地、無可阻擋地……拉開了它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