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巨響,并非來自聽覺,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根基!龍殘夜眼前的一切——九個殘缺的自我、冰冷的白光平面、正在晶體化的斷肢、手中滴血的脊髓、刻滿公式的門板幻影——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打碎的鏡面,瞬間化為億萬片閃爍著各色光芒的碎片,然后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數學邏輯本身的終極虛無徹底吞噬!
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寂靜。絕對的……無。
然后,一絲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永恒的黑幕。
龍殘夜猛地睜開眼。
鐵銹味……消失了。鼻腔里只有冰冷、干凈、仿佛從未被任何生命氣息污染過的空氣。他正跪著。雙膝之下,是堅硬、平整、毫無濕冷淤積感的金屬地面。
他抬起頭。
那扇門。
那扇布滿暗褐色污漬、刻滿血跡和公式的金屬門,此刻正矗立在他面前。純凈。嶄新。冰冷的金屬表面反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光,光滑如鏡,沒有一絲一毫的暗紅污跡,沒有飛濺的螺旋,沒有裂痕,更沒有那珍珠光澤的腦脊液書寫的斯托克斯定理。
一切都消失了。如同一個被徹底格式化的噩夢。
唯有……
他下意識地攤開自己的右手。
掌心。
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傷痕,如同最精密的蝕刻,靜靜地烙印在皮膚紋理之中。那傷痕的形態,并非普通的劃痕,而是一個無限復雜的、自我嵌套的拓撲結構——克萊因瓶在二維平面上的不可能投影。
它微微發熱,像一個沉默的烙印,一個來自維度之外的、染血的簽名。
證明著某個超越維度的意志,曾以血肉為筆,以自身為賭注,最終……改寫了那個名為“龍殘夜”的無限遞歸方程。
死寂。純粹的、真空般的死寂籠罩著這片嶄新的、不染塵埃的空間。龍殘夜維持著跪姿,身體里沸騰的劇痛、奔涌的信息洪流、撕裂靈魂的覺悟,如同退潮般驟然消失,只留下一種巨大喧囂過后的、令人窒息的空洞耳鳴。他低頭,看著掌心那道散發著微弱灼熱感的拓撲傷痕,克萊因瓶的烙印像一枚活著的、冰冷的眼睛。
“哦,總算是讓你成功的新手教程了,那么熱身階段也該結束了!”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并非來自某個方向,更像是這片純凈空間本身在振動發聲。音調輕松,甚至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與這冰冷的金屬環境格格不入。
“該起來了!”
如同無形的提線猛地抽緊,龍殘夜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從跪姿彈起。動作僵硬,像一具關節生銹的木偶被強行拉扯站直。他抬起頭,眼睛瞪得如同瀕死的魚,瞳孔在瞬間擴張到極限,死死地、茫然地聚焦在眼前這片純凈的虛無上。嘴巴無意識地張開,下頜骨仿佛脫臼,形成一個足以塞進拳頭的、凝固的驚駭黑洞。
本就凌亂如雜草的頭發,此刻每一根發絲似乎都因極致的震驚而僵直豎立。臉上的肌肉徹底失去了控制,呈現出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巨大空洞和尚未散盡瘋狂余燼的復雜扭曲。他身體晃了晃,腳下虛浮,仿佛那嶄新的金屬地面是流沙,下一秒就要將他徹底吞沒。
“什……什么……新……新手教程?熱……熱身階段?!”聲音從他大張的嘴里擠出,干澀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銹鐵,破碎得不成語句,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劫后余生的劇烈顫抖。
那個空間振動般的聲音再次響起,輕松依舊,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居高臨下的玩味:
“不會吧,這么簡單?好吧,我承認確實是有那么一點點難度,”聲音的主人似乎在無形的虛空中聳了聳肩,“不過我還是得恭喜你,觀測者███號龍殘夜,成功走出新手教程。”
“接下來,真正的‘游戲’,才剛剛開始加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