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京城。
昔日的皇宮,如今雖仍保持著幾分氣象,但門庭冷落,難掩衰敗。
懸掛的牌匾換成了“越王宮”,昭示著主人地位的變遷。王宮最深處的主院,藥味濃郁,壓抑的咳嗽聲日夜不息。
病榻之上,曾經的越國皇帝,如今的大明“江南國主”趙鐸,已是形銷骨立,面色蠟黃,眼窩深陷。
沉重的打擊和長期服用所謂“仙丹”帶來的丹毒,徹底擊垮了他的身心。
太醫們束手無策,只能用名貴藥材勉強吊命。他時而清醒,時而昏聵,清醒時便抓著王世子趙瑾的手,含糊地叮囑“守業艱難”、“勿信小人”。
昏聵時則胡言亂語,時而驚呼“張墨來了”,時而咒罵馮坤等朝臣無能。
王世子趙瑾守在榻前,面色憂慮,眼神中卻帶著一絲與其年齡不符的沉重。
王宮內,王妃的哭聲、側妃的竊竊私語、太監宮女們小心翼翼的腳步,共同構成了一幅末世圖景。
國主病重,世子年幼,越王府的“小朝廷”暗流洶涌。權力真空的出現,使得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核心人物,依舊是皇城司的指揮使馮坤。
趙鐸病重期間,許多對外文書、甚至部分內部事務,都由馮坤代為處理,權勢不減反增。
他深知自己與王世子及其舅父、禮司郎王佑安素來不睦,一旦趙瑾正式主事,自己必然失勢。因此,他暗中積極布局。
王世子趙瑾是名義上的合法繼承者。但他手中無實權,尤其是缺乏軍權支持,面對馮坤的步步緊逼,顯得十分被動。
趙瑾雖有心振作,但年紀尚輕,經驗不足,主要依靠王佑安等少數文官出謀劃策。
外部,則是擁兵自重的各地守將和宗室。
如鎮守云江上游的靖江郡王趙虢,手握重兵,對臨安局面虎視眈眈。
還有鎮守秦南的大將李長芳,態度曖昧,靜觀其變。這些地方實力派,對臨安這個日漸衰弱的“中央”早已離心離德。
深夜,馮坤的心腹密室。
“義父,世子近日與王佑安密會頻繁,恐對我不利啊。”馮坤的一名干兒子說道。
馮坤陰冷一笑:“黃口小兒,能成甚事?王佑安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關鍵是京營和王府侍衛司,對了,孫霸那邊怎么樣了?”
“孫將軍已基本掌控了圣京城防,但侍衛司內仍有幾個老家伙是忠于趙鐸的,有些棘手。”
“找個由頭,把他們調開,或者……”馮坤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給靖江郡王的信送出去了嗎?”
“已用快船送出。信中按義父意思,陳說王世子懦弱,難當大任,請郡王速帶精兵東下,‘共商大事’,穩定江南局勢。”
馮坤滿意地點點頭,眼中閃爍著野心:“只要趙虢的兵一到,這江南之地,是誰說了算,可就由不得趙瑾。”
然而,他們的密謀并非毫無痕跡。王佑安通過安插在侍衛司的個別眼線,隱約察覺到了馮坤的異動和城防的異常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