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半,是他們兩人的形象。
王二牛這體格相貌太過扎眼,定國公雖然憔悴不堪,但久居上位的輪廓氣度仍在,有心人細看之下未必不能認出。
王二牛瞅瞅國公爺,又摸摸自己的大胡子,濃黑的眉毛擰成了疙瘩。
忽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有了!”
定國公被他嚇了一跳,疑惑地看向他。
“國公爺,您……您委屈一下!”王二牛顯得有些興奮,壓低聲音比劃著,“咱倆扮成爺倆!您……您就裝成一個中了風、眼歪嘴斜流哈喇子、腦子也不大清醒的老漢!渾身弄得味兒重點!我嘛,就是帶老爹進城瞧病的孝子!”
這個點子,源于他童年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我小時候……咳咳……”王二牛有點訕訕地解釋,“在村里……皮得很……經(jīng)常和幾個娃學隔壁中了風的二大爺走路說話……挨了我爹不少揍……后來……后來沒啥玩了,還跑去墳頭學人家哭墳當孝子……又被我爹揍得更狠……這回……這回咱就把這兩樣合一塊兒!保準像!”
定國公聽得目瞪口呆,嘴角微微抽搐。
想他程振疆一世英名,堂堂國公,戰(zhàn)場上令韃子聞風喪膽,如今竟要裝成一個流口水的癡傻老漢?
這……成何體統(tǒng)!
若是放在從前,有人敢跟他提這種主意,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但他沉默了片刻,最終,極其艱難地、幾乎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含糊的:“……嗯?!?/p>
王二牛頓時來了精神:“得嘞!國公爺您放心,我可有經(jīng)驗了!”
他立刻行動起來。先找了點水,小心翼翼地把兩人臉上、手上最嚇人的血污和過厚的污垢稍微清理了一下,至少看上去不像之前的野人“父子”模樣,然后換上了衣服。
再幫國公爺把頭發(fā)徹底打散,弄得亂如鳥窩。
最關(guān)鍵的是“扮中風”。
王二牛讓國公爺放松半邊臉部的肌肉,嘴角努力向下歪斜,時不時還手動幫他調(diào)整一下“歪斜”的角度。
至于“流哈喇子”,則是找了點干凈的清水,時不時抹一點在國公爺嘴角和下巴上,做出涎水長流的效果。
“眼神!國公爺,眼神得散!別那么亮!對……就這樣……懵懵的……好像看不懂事兒那樣……”
王二牛在一旁認真地指導著,仿佛一位苛刻的教習。
定國公內(nèi)心無比抗拒,但身體還是配合地努力做出渙散茫然的表情。
王二牛自己也簡單收拾了一下,至少看起來像個風塵仆仆、憂心老父的粗豪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