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穿透巨大的落地窗,將整個客廳染成金色。中央公園在晨霧中蘇醒,寧靜而充滿生機。
珍妮爾起得最早,習慣了護士的生物鐘。她穿著舒適的晨袍,本想找個安靜角落看看帶來的書。她輕手輕腳穿過走廊,走向客廳區(qū)域,想倒杯水。
然而,客廳的景象讓她瞬間僵立在走廊入口。
昨晚寬敞明亮的空間,此刻被燈光器材占領了。反光板、高大的攝影燈(雖然還沒全開)、雜亂的電線在地上蜿蜒。三腳架上架著專業(yè)攝像機,鏡頭直直對準客廳中央——坐在一張標志性的白色模塊沙發(fā)上的林恩。
安東尼博士此時也正好走了過來,他穿著整齊的襯衫和羊毛開衫,顯然是準備吃早餐看報紙的學者模樣。他看到眼前的場景,眉頭瞬間鎖緊,眼神變得極其銳利。他立刻伸手輕輕攬住了妻子的肩膀,給予無聲的支持,同時警惕地掃視現(xiàn)場。
與此同時,安東妮婭也揉著眼睛,穿著連帽衛(wèi)衣和運動褲走出來,被父親的姿勢擋住視線,好奇地探出頭。當看清現(xiàn)場,特別是那個攝影師憔悴又亢奮的狀態(tài)以及對準林恩的鏡頭時,她瞬間清醒,嘴巴微微張開,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看向父母尋求信號。
氣氛凝固了。
珍妮爾看清了客廳里的攝像師胸前掛著的證件:《tImE》。
蓋伊幾乎是瞬間就感知到了走廊入口處基德曼一家僵硬、震驚且明顯不快的氛圍。他迅速從采訪區(qū)域邊緣的監(jiān)控位置抽身,步履沉穩(wěn)但迅疾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鎮(zhèn)定微笑,但眼神里帶著真誠的歉意。
“博士,夫人,安東妮婭小姐,”蓋伊的聲音壓得很低,確保不會干擾正在進行的采訪,但足夠清晰傳入基德曼一家耳中,“非常、非常抱歉!這絕對是我們安排上的巨大疏忽!”
他站在他們面前,身材并不高大,但氣場沉穩(wěn),恰好擋住了部分看向采訪區(qū)域的視線,形成一個小小的、更私密的談話空間。他先是微微躬身表示歉意,然后快速且條理清晰地解釋:“打擾了你們安靜的清晨,實在不應該。”他看了一眼客廳的狼藉,“我知道這看起來一團糟,也完全不是我們設想的家人團聚的場景。”
“事情是這樣的:《時代》周刊那邊臨時變動,華爾特·艾薩克森被緊急指派來做深度采訪。他是《時代》當前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蓋伊微微側頭示意了一下沙發(fā)上疲憊但依然專注的林恩,“Link昨晚為了應對索尼事件和。。。其他的一些事,通宵沒睡。艾薩克森早上有個緊急的海外航班,雙方時間唯一能碰撞上的就是現(xiàn)在——五點半到七點這個窗口期。團隊考慮再三。。。覺得趁著大家還沒起床,在這個相對安靜的時間把采訪完成,可能是對你們一家休息影響最小的辦法。”
“Link他。。。昨晚幾乎沒合眼。既要應對中村‘自殺’引發(fā)的索尼股價暴跌和后續(xù)風潮(我們得隨時盯著),又要準備這場極其重要的專訪來澄清立場、穩(wěn)定市場情緒,他還是時代華納和百事等很多企業(yè)的代言人。選擇在這個時間,實在是不得已。”福勒也上前解釋。
安東尼博士緊鎖的眉頭沒有絲毫放松,銳利的目光掃過那些冰冷的攝像機和記者亢奮的臉,最終落在蓋伊臉上。他的聲音不高,帶著學者特有的冷靜審視:“不得已?蓋伊先生,這套公寓看起來像座透明的金魚缸。選擇在這里進行如此敏感的采訪,并且發(fā)生在我們抵達后的第一個清晨,這本身就。。。非常欠考慮。尤其是他正卷入的麻煩。。。那些印報紙和街頭混混的麻煩。”
他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像在分析一個危險的實驗變量。珍妮爾感受到丈夫手臂傳來的緊繃,擔憂地側頭看向他。
福勒差點忍不住開口反駁這位搞不清狀況的科學家:新聞集團可不是什么‘印報紙的’,這是一家價值百億的傳媒巨頭!甘比諾家族更遠不止是什么‘街頭混混’!以紐約黑手黨的盈利能力和影響力,要是能合法打包上市,華爾街給出的估值說不定會比新聞集團還高!
蓋伊接過話頭:“采訪應該快結束了(雖然看起來不像),最多再有二十分鐘。請允許我為你們安排更舒適的環(huán)境?”他立刻轉向餐廳的方向示意,“我們的廚師已經(jīng)在準備早餐區(qū)了。那里風景一樣好,而且絕對安靜,看不到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