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奈特愣住了,他完全沒想過這些方面。洛杉磯的幫派世界,以非裔和拉丁裔為主,熱衷于爭奪毒品地盤和街頭聲望,火并、炫富是常態,但從沒有人像紐約的五大家族那樣,試圖建立起一套隱形的、控制合法與非法經濟的“企業”模式。
他不禁回想起德懷特是如何找上自己的。
當初,德懷特奉高蒂之命初到洛杉磯,核心目標就是為家族建立新的財源和據點。他一個意大利裔的面孔,在洛杉磯以拉丁裔和非裔為主的街頭世界里如同異類,寸步難行。
他急需一個“文化橋梁”——一個在本土擁有足夠街頭信譽和執行力的人,作為他的面具和手臂,幫他打開局面。
他想到了音樂圈,這個行當魚龍混雜,是連接街頭與財富的絕佳紐帶。
他早在紐約就和林恩熟識,更清楚LINK唱片在洛杉磯簽下了Dr。Dre和ICE-T這樣的人物。德懷特深知,以林恩今時今日的地位,絕不可能與他設想中的“生意”扯上任何關系,但他手下這兩位大將,或許是可以接觸的目標。
德懷特私下分別找到了德瑞和ICE-T。他沒有直接提出過分的要求,而是以紐約故交、探討合作可能性的名義進行試探。他看中的正是二人在街頭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那正是他需要的“橋梁”資質。
然而,德瑞好不容易才脫離泥潭,加入LINK唱片旗下,正全心投入于用音樂構建自己的帝國,對黑幫事務敬而遠之;ICE-T則嗅覺更為敏銳,對德懷特代表的傳統黑手黨勢力充滿警惕。
兩人都婉拒了德懷特的“合作”意向,但出于對老板林恩社交圈層的顧忌,也為了將這個麻煩但頗有來頭的人物得體地打發走,他們不約而同地、以一種看似無意推薦的方式,提到了同一個名字。
德瑞的說法是:“如果你需要找一位真正了解洛杉磯街頭規則、能處理復雜事務的伙伴,也許可以認識一下蘇格·奈特,他正在打算搞一家新唱片公司,很有能力。”
ICE-T則說得更直接些:“蘇格那小子野心大,膽子也大,你想在洛杉磯做點‘實事’,他可能比我們更合適。”
兩次接觸讓德懷特明白,林恩麾下的這兩位明星已經擁有了新的游戲場,難以駕馭。
但德瑞和ICE-T共同指向的“蘇格·奈特”,卻讓他看到了一個更理想的人選:一個尚未登上頂峰、因而更具可塑性也更容易控制的野心家。
于是,一場基于各取所需的結盟就此展開。
蘇格之前和德懷特合作,主要是看中他來自紐約甘比諾家族的背景和源源不斷的資金,想利用這些壯大自己剛起步的唱片公司“死囚唱片”和在康普頓的街頭勢力。
這段時間,靠著德懷特的金錢和人脈,他確實迅速站穩了腳跟,解決了不少以前的對手。
但他不得不承認,德懷特的這種“企業化”思維,雖然讓他有時覺得束手束腳,卻蘊含著一種可怕的強大力量。
短短幾個月,德懷特已經用他帶來的紐約方式,在LAPD內部找到了可靠的“合作伙伴”(保護傘),打通了穩定的毒品貨源和走私渠道,在LA有了幾個穩固的據點。
現在,周邊好幾個小型幫派的毒品生意,實際上都是由德懷特在背后供貨。
他的行為方式直接、強硬,甚至有些粗暴,但同時又奇特地遵守著自己的一套“規矩”:他本人厭惡用槍(至少在生意拓展初期),認為那是“不文明”的粗魯行為;
他喜歡“先禮后兵”,會給目標對象選擇合作或被清除的機會;他甚至要求手下尊重普通商戶和居民,不得隨意騷擾。
這些都與LA街頭幫派弱肉強食、毫無底線的風格格格不入。
然而,正是這套看似矛盾的規則,結合德懷特驚人的街頭智慧和商業頭腦,產生了奇妙的效果。他將黑幫傳統的“保護費”邏輯,巧妙地包裝成一套為當地商家提供“全方位安保和商業咨詢”的付費服務模式。
勢力拓展速度驚人,甚至意外地獲得了一些不堪其他幫派騷擾的小商戶的暗中擁戴。
一個以德懷特為核心、蘇格為前臺執行人的新的“家族”雛形,正在洛杉磯的陰影下悄然成型。
蘇格回想自己這些年在康普頓街頭刀口舔血的生活,搶奪一兩條毒品巷子就沾沾自喜,感覺那簡直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
雖然他一直覺得完全遵守德懷特的規矩有些憋屈,但他心底明白,在這種決定命運走向的關鍵時刻,聽從這個來自紐約的“老狐貍”的,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