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黃教主看去時,卻發現柳文身上竟是一片混沌,沒有兇,沒有吉,甚至沒有命運因果。
所以他才用了最基礎的摸骨。這世間什么都能騙人,但骨骼卻不能,即便是施展某些改變骨骼秘術的人,在相師面前,亦如赤裸。
柳文才六歲半,自然不可能修習相術。所以發生這種事,便意味著柳文要么受天地庇佑,要么受天地詛咒。但往往,庇佑和詛咒都是密不可分的。
不管是得天地之獨厚,還是受命運的戲弄,柳文的這種體質無一不向黃教主說明事態的嚴重。
而修習相術的黃教主也合該受命理左右,不應該再參合柳文的事。
凡人畏果,圣人畏因。但黃教主為了柳文卻硬生生破開了那片混沌。
混沌是什么?
在黃教主看來那是天道為了阻礙個別人所賜下的詛咒,命運都被混沌阻隔,那么這個人又哪里來的命數,沒有命數的人,談何吉緣,此生必定多災多難。
至于為什么說“賜”,而不是“降”,是因為人對天道的敬畏作祟罷了。
柳文這情況與李佑不一樣,與修習過相術的相士也不一樣,這是“天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命”。
所以,當黃教主一人破開混沌的時候,這般因果,盡加他身。所以他端茶皺眉,所以他即便表面無礙,但其內已被天道反噬。
指尖有些顫抖,卻被隱藏的很好,黃教主收回目光,猛飲一口茶水,而后指尖輕點。
他不是天機府的人,修的不是此世之法,而是延自于遙遠過去的小衍神算。
盡管不如天機神算便捷,但作為被傳承下來的相術,自然有他的獨到之處。用“指點”之式,雖然很麻煩,而且并不精準,不過卻更為準確。
精準和準確向來是兩個意思,前些主精,后者為準。
“柳夫人,”柳文記得當時黃教主這么說著:“此子的父親在哪里?”
當時柳文或許不知道這句話什么意思,也想不出來,不過在感受到娘親抱著自己越來越緊的時候,柳文便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消息。
柳文的父親叫柳尚書,兒子的事,他當然很重視,幾乎在黃教主語畢之時,他就出現在柳文母子面前。
“什么事?”語氣清冷,近乎不近人情。
父親帶領黃教主離去,母親抱著自己越發用力,直到柳文由于難受動了動,柳夫人才松開,輕聲說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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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黃教主離開了,柳夫人很自然去送客,不過卻久久未歸。
客房里,柳尚書面無表情,柳文蹣跚著走了過去,張來雙手,細語呢喃:“父親,抱抱。”
沒有想象中一雙足夠溫暖的手接過自己,反而對上了柳尚書奇異的眸光。
對視了片刻,柳尚書閉了閉眼,而后將柳文抱了起來。
當時的柳文好像很高興的笑著,沒有看到柳尚書眼里的復雜之意越發濃郁。
……